桃夭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专业剪红线[快穿] > 第250章 徒弟尊师重道(12)
钟离白话语顿了一下道:“比之师尊当年有所不及, 但也是极厉害的人物。”

“倒是难得见你这般夸人,可见那人真的不错。”沈醇笑道,“既为友人,日后往来蹇宸峰, 也让为师看看。”

钟离白手指微拢, 觉得不能让那人上蹇宸峰上来, 他若真向师尊致歉说他鹤发鸡皮之事,只怕会被赐一道剑意。

“有何为难?”沈醇问道。

“他性格不喜拘束, 常常语出惊人, 若是惹恼了师尊就不好了。”钟离白说道。

沈醇看着立在不远处的青年, 朝他招了招手:“阿白过来。”

钟离白又走近了些。

“这里。”沈醇伸出了手道。

钟离白看着那伸出的手心神微紧, 手指轻轻蜷缩,屏住呼吸放了上去,被拉到近处几乎伏在师尊膝头时,心里乱成了一团:“师尊?”

“阿白说说,他如何语出惊人?”沈醇低头看着面颊微红的青年笑道。

钟离白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脏砰砰乱跳, 那话自然不能照实说,可要欺骗师尊……

他的目光微侧, 却被扶了面颊正了回去,对上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阿白, 撒谎不是好孩子。”

【宿主,您不考虑身份暴露以后的事么?】521问道。

好话赖话都让宿主说了, 白白知道了可不止生气那么简单。

沈醇笑道:【他若不拜师,我也不必这么麻烦。】

521:【……】

宿主秘技,甩锅。

钟离白喉结轻轻吞咽道:“他并无侮辱师尊之意,只是说凡人之中到达师尊年龄的, 已是……到了暮年。”

这话比沈醇自己说的委婉了不知道多少倍。

沈醇看着小徒弟拼命维护的模样道:“原来如此,这种话阿白不是也说过,为何觉得为师会被惹恼?”

钟离白愣在了当场,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这……”

沈醇掐着他的脸颊笑道:“莫非是觉得为师喜怒无常,没有容人之量?”

钟离白神情微急:“怎会?师尊大度,是他冒犯在先,阿白并无诋毁师尊之意,只是他也是无意,故而……”

青年焦急的想着措辞,脸颊微红的模样有一种未曾展露给外人的柔软。

沈醇失笑,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为师与你玩笑的,阿白不必着急。”

钟离白停住话头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滚烫,一种又羞又恼又喜悦的情绪蔓延,让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师尊。

明明已经在身边了,明明能够日日仰慕言谈,为何仍觉不足?

人人皆可仰望,师尊所看的却只有他,千万人中他已是众人羡慕的那一个,可好像哪里还是不够。

是因为实力不够无法比肩?若有一日比肩了,他能消掉这样的不足么?

“是。”钟离白轻轻启唇。

“能看到你平安归来,为师心中甚是喜悦。”沈醇将他拉了起来。

钟离白站在他的面前,手被放开时轻轻背到了身后:“多谢师尊挂怀,让师尊担心,是弟子的不是。”

“秘境之中还有何遇?”沈醇换了个话题问道。

“秘境之中遇到了魔修,幸亏沈兄相助,脱离了危险。”钟离白思忖道,“还找到了秘境的核心,乃是宗门曾经所绘图上的地宫,中间有一物,名为山海图。”

“山海图?”沈醇看向了他。

“师尊也知此物?”钟离白说道。

“山海图乃太古记载之神器,有开天辟地之能,因是太古怪谈记录,许多人只以为是传说罢了。”沈醇说道,“若是此物,小圆融秘境崩塌便不足为奇了,可有拿到?”

钟离白低头道:“弟子无能,未曾拿到,不过沈兄说此物只是碎片之一,会以楚天穹为容器而合成,并非认主,师尊若想要此物,弟子日后定为师尊抢来。”

“阿白竟有如此志气?”沈醇笑道。

钟离白想到自己的修为,面色微红道:“弟子会专心修炼的。”

神器若合成而无主,争夺之人必定十分多,修真界化神大能虽少,可整个盘算下来也有上百之数,若无化神修为,连一争之力都无。

“我于神器无意。”沈醇笑道,“你不必为此费心。”

“师尊不想要神器?”钟离白惊讶问道。

“神器虽好,却也要符合自身性情修为。”沈醇起身笑道,“我之剑意为杀,山海图真意为创,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想要,为师日后倒可为你争抢一番。”

“弟子也无意。”钟离白看着他道。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他不能劳烦师尊为他遭此罪。

神器自是想要的,若得神器,或许他便能与师尊站在同样的位置看天下,或许也能离他更近一些。

沈醇深深看了他一眼,按上了他的肩膀道:“此物一出,修真界将乱,凡事顾惜好自身。”

“是。”钟离白回神,总觉得师尊的那一眼好像察觉了什么。

沈醇转身离开,钟离白想起一事,匆匆上前道:“师尊,还有一事,明淮兄托我向您带话,要说徐州之事……”

……

明淮立于蹇宸峰顶时有些诧异于此处的风景盎然,剑修多苦练,并非人人沉闷,只是少会在意居住的环境如何。

而此处却是林木环绕,花枝探头,庭院微深,小径接石桌的悠闲自在,一人舞剑,一人静坐,花露轻洒,竟有人间仙境的感觉。

“这边请。”临青在前方带路道。

“多谢。”明淮跟上,待到了近前才看清二人,舞剑之人是钟离兄,衣摆紧束,剑如游龙,虽是极简单的招式,却极稳,剑出则定,无一丝偏移。

静坐之人不似那人提剑时的大杀四方,让天下之人皆震撼,而是轻捻玉杯,唇间含笑,颇有一种慵懒惬意之感,说不尽的风流。

“拜见前辈。”明淮上前时得其眼神,恭敬行礼。

“已经决定了?”沈醇看着面前恭敬的青年道。

十几年,说是未变,其实已经变了,想要离开只会比从前更难。

明淮对上那一眼,只觉心中沉重之意被他尽观眼底。

他停留此处颇久,一拖再拖,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再也无法离开了。

“是。”明淮说道,“还请前辈成全。”

“随我来吧。”沈醇起身踏入殿宇,明淮跟随其后入内。

殿宇封锁,钟离白停下动作看向了门口。

“小公子不练了,可要用些什么?”临青转身问道。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钟离白收起剑坐在了石桌旁,“你自去忙,不用管我。”

临青行礼后转身离开。

庭院之中只剩一人,轻风拂过,吹得树叶哗啦作响,树影微摇,反而显得此处愈发的静谧。

师尊与他年龄差了不过数十,可数十年岁,也足以认识许多他未曾接触到的人和事。

这再正常不过,他见师尊时师尊已是化神修为,名声遍布天下,自然是游历颇多,所交友人颇多,最亲近之人便是安扬真人,常来常往已成习惯。

可安扬真人来时他并无任何芥蒂,虽是幼时被他捉弄过,但那位前辈也每每败于师尊之手,可谓是扬眉吐气。

他有许多师尊未知的秘密,师尊自也有许多他未知的秘密,但如此清晰的被排斥在外的经历却是第一次。

作为弟子,对于师尊之事自不必事事过问,此为弟子本分。

但他心中到底在不足什么呢?

大殿之中,明淮将一枚玉简交到了沈醇手中:“此物乃是晚辈留音,神魂离体,身体自无气息,未免他人误会,此物留于前辈自证,免得累及真人。”

沈醇接过了玉简,其中声音传出:“明淮乃自愿神魂离体,特来寻求蹇宸真人相助,无念于人世,诸君莫挂。”

留音自有神魂,不能作伪。

他倒是心细如发,善为他人考虑,大约也只有如此温柔善解人意,才能让楚天穹那样疑心病重,心思敏感之人连上红线。

“你有心。”沈醇将玉简收了起来,将之前的玉佩取了出来,“你的世界与此世界时间流速不同,此间十年,那边才过了一年,你的亲朋友人皆在身边。”

明淮惊讶看他,面露感激之意:“多谢前辈提醒。”

“但你也在床上躺了一年多,身体机能有所退化。”沈醇捏着那枚玉佩道,“那个世界并无灵气,此方世界所学,在你的世界都不能用,寿数不定,你确定要回去么?”

“是。”明淮行礼道,“拜托前辈了。”

“闭目凝神。”沈醇说道。

明淮闭目,沈醇的手指直接点在了他的眉心,神魂离开体内,他手中玉佩随之升起,殿内有如星河降落,层层世界穿梭,无尽人影引得风云转换。

整个天皛剑宗飓风阵阵,风沙走石,雷霆笼罩其上,修真界云卷云舒,似乎瞬息间已流淌了无数岁月,整个地面都在地动山摇。

“师尊!”钟离白离开石凳落在了殿宇门前,可手触碰到的却是结界,“师尊!”

“出什么事了?!”

“天有异象,莫非有异宝降世?”

“此为祸事吧。”

神魂归位,一瞬间飓风散,尘埃定,空中流云缓缓流淌,全无之前天地俱变的异象,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

沈醇收回手指的时候,明淮的身体直接后仰,被他以力量托住悬浮于半空。

世界的bug往往是穿过漏洞过来的,有的是有意,有的是无意,想要精准的送回去,就得将世界撕出一点儿缝隙出来,然后再合上。

神魂已无,尸体自然是掩埋于地下,尘归尘,土归土。

然而力量轻轻带动,沈醇的脚步停了下来,手指轻点对方额间,却有一丝波纹隐隐浮现。

【宿主,没成功么?】521问道。

【成功了。】沈醇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方玉石,以剑意削成棺后将身体落了进去。

只是他对此界还有留恋,留下了一丝命魂。

虽有命魂,却不算是活人,也不会影响那一方世界的生活,可以收入储物戒中。

【那您保留明淮的尸体不怕白白吃醋么?】521问道。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保存了明淮的尸体?】沈醇反问道。

521:【……】

婚后的男人都这样的么?

沈醇打开了殿门,对上的却是小徒弟焦急到心神欲裂的神情。

“师尊!”钟离白看见他时手已扶了上去,呼吸微促,却在打量着他浑身上下,“您无事吧?”

他面色惨白,唇上更是失了血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沈醇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扣紧他的腰身将人纳入怀中道:“无事,让你担心了。”

将人送回去造成的异象有些大,本不该为外界所察,却让他的阿白担心了。

钟离白下颌搭在他的肩膀处,周身被温暖的气息包裹时轻轻松了一口气:“师尊无事就好。”

“下次若遇到事情莫要着急,不论遇到何种危险,为师都有办法解决。”沈醇顺着他脑后的头发道。

“是。”钟离白扶住他的背时蓦然回神,才察觉自己处于何种状态。

心脏回暖,其中一片滚烫之意,那扣在后脑处和腰间的手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过。

师尊的怀抱一如往昔,却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竟让他有些贪恋这样的距离。

呼吸微促,钟离白轻轻挣动,却被扣紧了腰身,头埋在了宽厚的肩头:“师尊……”

“阿白乖,不怕。”沈醇自然察觉了怀中人迟疑未定的态度,仗着对方看不见,唇角笑意勾起,“师尊在这里呢。”

钟离白手迟疑了几下,还是抓紧了后背处的衣服,像是顺从自己的心般,其中弥漫着让他不知所措的喜悦:“师尊。”

他到底怎么了?

怀抱放开时,钟离白有一瞬间不敢看向对方的视线:“师尊,弟子逾矩了。”

“阿白很少像幼时一样依赖为师,为师心中也会有些许遗憾的。”沈醇拍了拍他微红的脸颊笑道,“既为弟子,何来逾矩?”

他的阿白生的俊俏的很,像现在这样退去冷意,一片柔软的模样当真可爱的很,可碍于身份,还是不能太心急。

“是。”钟离白唇角微抿,“师尊。”

师尊待他还像幼时,可他还是幼时么?

……

“钟离师兄,你在想什么?”甘宁的手在钟离白的面前晃了晃,直接探头过去细看。

钟离白回神,伸手按住了他的额头推开道:“干什么?”

“你一直在走神。”甘宁顺势坐在了一旁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钟离白说道。

“若有心事一定要及时排解,否则形成心结,极可能产生心魔。”甘宁竖着手指说道,“这是我师尊说的。”

钟离白看向了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与乾日前辈是如何相处的?”

“如何相处?”甘宁托着颊说道,“不怎么相处,嗯……我师尊看见我就吹胡子瞪眼,每一次我去了蹇宸峰,回去他就要闹别扭,假装看不见我,或者指桑骂槐的说我不不好好待着,整天乱跑,其他时候会都不怎么管我。”

“只有这样?”钟离白问道。

“嗯……”甘宁沉痛的点了一下头,拉住了他的手臂叹气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钟离师兄你,蹇宸前辈实力又强悍,对你又特别好,当眼珠子疼。”

“若是换了师尊,你可会想日日待在师尊旁边?”钟离白问道。

甘宁愣了一下,挠着脸颊犹豫道:“日日?那不是会被管到死,蹇宸真人那么厉害,偷奸耍滑是不可能的,钟离师兄缘何有此问?”

“没什么。”钟离白说道。

“莫非……”甘宁拉长了语调,在钟离白心神提起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钟离师兄你也受不了蹇宸前辈的管了?”

钟离白:“……”

他问错人了。

……

“我与我师尊?”周轩疑惑道,“我师尊弟子不止我一个,经年累月看不见他老人家都很正常,有事情找师兄解决比找师尊快,钟离兄是有什么疑虑?”

“只是与师尊多年未相处,不知道该怎么办。”钟离白说道。

“蹇宸前辈应该甚好相处吧。”周轩笑道,“只观安扬前辈三不五时就要前去溜达一圈,我们不时前去打扰也未见不满,就知前辈脾气甚好,如今这修真界人人羡慕,反而是钟离师弟你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钟离白沉了一口气。

“蹇宸前辈可是过于严苛?”周轩试探问道。

“并未。”钟离白说道,“师尊只要求我认真对待,从未要求过修为。”

“如此,你有何愁?”周轩不解。

“我从玉简中翻阅,观一弟子想要日日待在师尊旁边,且想要亲近,行走坐卧皆是随行,这是为何?”钟离白思忖道。

周轩愣了一下问道:“年岁如何?”

“未说年岁。”钟离白回道。

周轩眉头拧的死紧:“钟离师弟,此法不可学,此乃师徒悖逆之事,为天下人所耻笑的,你从何处看的玉简?”

钟离白迟疑了一下道:“那日秘境中所得,师徒悖逆?”

周轩眉头未松:“秘境所得,难怪,如此行为不可效仿,师尊为长辈,只可尊重孝顺,不可生悖逆之心,否则便是将那抚育教导的恩情抛之脑后,全然做了忘恩负义的豺狼之辈,钟离师弟还是早些将那玉简丢掉为好,古往今来如此悖逆之事莫不遭尽了世人的唾骂,万不可学。”

“原来如此。”钟离白面色不动,心中满满的喜悦却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只剩下了满心的沉重,“多谢周师兄指导。”

原来他竟生了悖逆之心。

“你年岁尚小,偶尔观些不同的事物难免生出好奇之心,旁的也就罢了,这是大事。”周轩松开了眉头笑道,“你有不解,能及时解决便是好的。”

“嗯,多谢周师兄。”钟离白不动声色。

蹇宸峰顶林木环绕,风景如画,钟离白却停留在了半山腰上,循着小路向上走着。

悖逆之事,原来师徒是不可期待那样的亲近的。

幼时可行,长大了却不行了。

钟离白拳头收紧,脚步停下,心中郁气愈发沉积。

要是不是师徒就好了!

此种想法浮现在脑海中时,钟离白蓦然回神,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怎可有如此不孝之心?”钟离白低头看着地面扪心自问。

是师尊将他从泥泞中捡回的,也是师尊教他养他,纵使他这人性格与旁人作比有些古怪,师尊也从未苛责,而是爱他如初。

墨玉令执于面前,他始终记得当时被师尊收为弟子时的喜悦,那是让他雀跃狂欢,夜夜美梦的喜悦,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师尊旁边,被他抱着,哄着,悉心教导,立于人前时可说自己是蹇宸峰一脉。

有朝一日师尊若有需要,他也能尽心于前,不使师尊一人支撑。

曾经的美好愿景从未忘怀,可他竟生了悖逆之心。

竟然在想若非师徒,是否便可亲近,可事实是若非师徒,他便只能如同旁人一样远观仰慕,一开始便没有亲近的资格。

脚步踏上了峰顶,树影摇曳中,那一抹侧卧在软榻上的身影格外的鲜明。

白衣微垂,微风拂过坠落的墨发,眼眸轻闭,钟离白不消近前,便已能想象那处的画面。

必是眼型姣好,唇角轻勾,若是睁开眼睛看着人,桃花目自酿三分情意,用别人的话说,便是被蹇宸真人余光轻扫,骨头都足以酥掉了。

师尊他无论是样貌,修为还是性情皆是完美,这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能待在他的身侧已是幸运,不该心存妄想。

钟离白出神时榻上的身影轻动,他蓦然抬头,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竟是转身朝着山下奔去。

不能见师尊!原本未知时还可独自品味,如今若是见了,只怕难收那样的心境。

沈醇挑眉看向那身影消失处问道:【出什么事了?】

【白白今天去问周轩,周轩说徒弟爱上师父是不孝,说的很严重。】521总结汇报。

【他知道了?】沈醇问道。

【白白问的很隐晦,周轩不知道,白白自己知道了。】521说道。

【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未说错。】沈醇起身道。

师徒上下有别,自有它的道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只有一方动了心思,另外一方必然无法接受,且年长者若有心思,极易在成长过程中诱导,也正因如此,他才必须格外小心的处理这段关系,免得阿白心有不适。

旁人是旁人的事,他们是他们的事,于阿白而言是师徒,于他而言,却是先是爱人,才是师徒,那是早就约定好了的事。

沈醇离开峰顶,却未追人,而是朝着燎剑峰的方向飞了过去。

【宿主您干嘛?】521问道。

【去赞誉一下周轩,让燎剑真人烦恼几日。】沈醇笑道。

道理是道理,情绪是情绪,徒弟让他们师徒烦恼,他自然也得让他的师父烦恼,子不教父之过。

“……周轩此次秘境表现确实堪为弟子之楷模。”沈醇笑道,“他与在下弟子交好,多去蹇宸峰转转,也能让蹇宸峰热闹几分。”

“蹇宸真人说的有理。”燎剑真人面上赔着笑,心里却一个劲的犯嘀咕,“弟子往来也是正常,只是多有叨扰。”

“周轩这孩子我很喜欢,当年门派小比时我便觉得他品性端正。”沈醇笑道。

“蹇宸真人抬举了。”燎剑真人笑道。

你来我往半刻钟,沈醇总算起身离开的时候,燎剑真人脸皮都快笑僵了,转头询问自己大弟子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或许只是欣赏品性,想指导一二?”大弟子猜测道。

“他来了半刻钟,十句话有五句都是夸周轩的,那是指导?!”燎剑真人吹胡子瞪眼,来回踱了几步道,“最近让他进剑洞好好练剑,莫要在蹇宸峰乱晃,剑修苦修才是正事。”

“是,师尊。”大弟子行礼道。

沈醇了了此处的事,直接离开了宗门。

……

钟离白跑下峰顶,待气息匀时才停了下来,回头时未见人追出,心神微松,寻了一块光滑的山石坐下。

未理清心绪之前,不宜回去,师尊何许人也,若被他看穿了心思,只怕连徒弟都没得做。

他尊敬他,仰慕他,想要亲近,这样的心思非是强压可压下去的,即便此刻能强行告诫自己,看到时照样心绪翻涌。

此事不能告知旁人,周轩师兄那样说,邹渡和甘宁他们大抵也都是那样的想法,尊师重道才是天道伦常。

玉简自空中而来,钟离白察觉其上熟悉的气息时接过,灵气输入,传音入耳:“钟离兄,天皛城望月楼一聚。”

是沈白。

那日从秘境中出来便未见他,如今传令,可见无事,该去见一面的。

师兄弟无从给他答案,若是沈兄……钟离白捏紧了那枚玉简微微敛眸,他那样自由的人,或许能够给出不同的答案。

……

夜色降临,天皛城中虽有昏暗之地,市坊之间却是一片的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有叫卖之声,也有饭菜酒水芬香,一片人间烟火之象。

钟离白行走于街道之上,寻觅着那家名为望月楼的地方。

来往的担子不小心擦过了衣服,那挑着担子的老人错愕回首,连连道歉:“小老儿得罪,仙人莫怪,仙人莫怪。”

他神情中有些惶恐,钟离白按住了他的手道:“无事,你自去便可。”

“多谢仙人,多谢……”老人连连道谢。

“钟离兄。”一声呼唤从头顶传来,钟离白回首去看,瞳孔微微收缩。

男人背光而侧坐,手中执着酒壶,唇生笑意,悠然自得,与这闹市几乎融为一体,却又自成一景,引人神往。

“沈兄,许久不见。”钟离白见他如此姿态也未有意外的感觉,“稍等片刻。”

“等你。”沈醇举杯道。

钟离白入了楼内,由小二带上了楼,楼下一片热闹,楼上则是一间间房间,别有一番雅意。

小二送到离开,钟离白推门而入时看清了灯下的人影:“只有你一人?”

“我不过是孤家寡人,还能有何人?”沈醇起身,将杯盏放在了桌上笑道,“坐。”

“你那日是被秘境传到了别处?”钟离白带上门落座问道。

“非也,那日有急事就先行离开了。”沈醇在他的面前放上了玉盏,倒了一杯酒道,“不告而别,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那日有魔修,我只是担心你,看到你无事便好了。”钟离白将那玉盏轻推道,“我不饮酒。”

“随你,我只为待客。”沈醇捏起了杯盏道,“若是想尝些什么,直接叫小二就是。”

“你唤我前来无别的事?”钟离白问道。

沈醇捏着杯盏笑道:“友人相聚莫非还非要有事才能叫你?好罢,你既要求有事,我此行叫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得知我安然无恙,不用再担心了,这个可行?”

钟离白沉默了一下:“你这人真是随心。”

“你眉间有愁绪,出了何事?”沈醇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钟离白错愕的看着他道:“你连这都看得出来?”

“见你情绪不对,诈你的,谁知道一诈一个准。”沈醇起身坐回了临窗处,单膝踏上,有一搭没一搭饮着酒道,“可方便说?”

钟离白起身行到了他的旁边,从那处往下看,来往之人摩肩接踵,即便是夜间也格外的热闹:“你在看什么?”

“不看什么。”沈醇笑道,“不是看向何处就一定要看什么,放松一些,要不然真是误了此处的良辰美景。”

钟离白坐在另外一侧,看向了来,可比之这里还是冷清了很多。

不同的是修真之人隔了百年再见可能还一如往昔,凡人隔了百年却会再换一茬。

“你为何会选此处?”钟离白问道。

“此处热闹。”沈醇笑道,“即便说话,也少有人去细听你说了什么,只知热闹。”

钟离白扶着栏杆,放松了自己道:“你对情爱之事做何感想?”

沈醇对上他的神色未答:“这街上夫妻甚多,你观他们如何?”

“匆匆百年,化为尘土。”钟离白说道。

“你觉得凡人寿命短?”沈醇问道。

“化神修士寿数五千,确实短暂。”钟离白垂首看着街上往来的夫妻。

有的亲亲慕慕,有的却似乎彼此有隔阂,行走之间总有那么几分不情愿。

“凡人寿数比之猫如何?”沈醇问道。

“自是长了许多。”钟离白回答道。

“猫之于蜉蝣呢?”沈醇再问。

钟离白看向了他道:“沈兄何意?”

“蜉蝣朝生暮死,一生在凡人看来何其短暂,可于它而言却是一生,你道蜉蝣寿数短,若有永生之人,观化神修士约莫也是如此。”沈醇捻着酒杯道,“寿数有尽,无谓悲欢,也无谓他人如何看,他人看你,就如你看蜉蝣,只知它何时到尽头,却不知它的悲欢,困于你心中之事,随心而为便是,莫等寿数到了尽头,才留一场遗憾。”

钟离白看着他悠悠然饮酒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沉重之意减轻了许多:“我的事情要复杂一些,若是随心而为,会无退路。”

“如何复杂?”沈醇问道。

“我倾慕师尊。”钟离白淡淡开口道。

他知开口对方不会训斥他,反而能给他指出方向。

“有勇气。”沈醇笑道。

钟离白心中微松,看向他道:“你除了这话没别的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沈醇召来了杯盏,将其递到了过去道,“让你去告知师尊,然后被驱逐出师门,还是说你师尊同样恋慕你,必会回应你的感情?”

钟离白接过了杯盏,将那酒水放在了鼻尖嗅闻中其中的醇香:“我只是想不出答案,徒弟企图亵渎师尊本就是悖逆之事。”

“悖逆?”沈醇笑道,“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修行,与天争命,人所做的逆行之事还少么,我不与你说该如何做,是因为你心中已有答案,无法实行,无人理解,才会觉得痛苦,我只问你是否真心?”

钟离白抬眸看向他,眸中有水光微颤:“沈兄果然是知己。”

他的恋慕不会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非压制所能成。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或许一生也得不到,或许只能站在他的身边仰望,可这种倾慕的情绪不会变。

“虽看似无路,却可让心中畅快。”沈醇举杯与他轻碰道,“此酒味美,回甘柔肠,醉之可解轻愁。”

钟离白捏着杯盏凑到唇边饮下,虽有些许辛辣,腹中却有热意涌了上来,唇齿留香:“不错。”

沈醇往他的杯中再倒,看他仰头饮下:“可要酒壶?”

钟离白接过,倾酒于口中,脸上浮现了热意,脑海中神识却放松了下来。

他不负之前端正的坐姿,半靠在围栏上看着下方,眸中映着灯光的光芒,口中念念有词:“蜉蝣朝生暮死……”

芸芸众生,他也不过一蜉蝣,不会事事做的正确,只想在有生之年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倾慕自己想倾慕的人,即便未有回应,也是不悔的。

“蜉蝣朝生暮死,你还有朝朝暮暮。”沈醇坐在一旁笑道。

对面的青年抬眸,面颊微红,眸中一片轻颤的水光:“沈兄……说笑了……”

“还要喝么?”沈醇问道。

“再喝……要醉了。”钟离白撑着栏杆说道。

“醉一回又何妨?”沈醇笑道,“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总是约束自己会很累的。”

“嗯。”钟离白应道。

三壶下肚,楼下往来之人已经少了许多,沈醇看着提着酒壶闭着眼睛,一片醉意醺然的青年,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颊道:“真是没有点儿防人之心。”

若他不是个好东西,小徒弟就要落入陷阱了。

“唔……”青年轻轻转身,手上酒壶将掉之时被沈醇伸手接住了。

酒壶放在了一旁,人却被打横抱了起来,围栏处门关上,人则被放在了柔软的锦榻上。

“师尊……”

轻轻的呢喃传入耳朵,沈醇动作微顿,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酒意熏染,撩拨的又何止对方的心绪,尤其是忍了又忍的情况下,到此时理智还能维持住,他都佩服自己。

“阿白,我在。”沈醇轻声说道。

床上的青年挣动了数下,眼睛睁开了,其中眸光荡漾,眯着眼睛似乎在确认:“师尊?”

“嗯,我在。”沈醇应道。

青年眸光轻颤,却不见醒转,只是艰难的从床上想要坐起,却以失败告终。

“要什么?”沈醇低头问道。

“师尊……”钟离白轻声呢喃,脑袋里晕的很,心里却热的很,手不自觉的伸向那道身影,触碰到时捏了捏,“凉的,非是真的。”

他的身体被酒水弄的发热,手心也是滚烫的,摸到脸颊自然是微凉的。

“是真的。”沈醇轻声说道。

“你骗我……”青年伸手扣上了他的肩膀,借力起来凑近仔细看着。

那双眸又认真又纯粹,像是雏兽一样,却透着藏不住的喜欢。

“师尊……”一声轻唤,“我倾慕你。”

沈醇喉结轻轻波动了下,扣紧他的腰身吻了上去。

双唇碰触,怀中青年呼吸微颤,却似欢喜般搂紧了。

沈醇轻轻放松力道时,肩膀被人轻推,仰躺在了床榻上,青年失力般的趴在了他的身上,半撑着身体打量着。

“师尊……”

钟离白知道是梦,只有梦里师尊才会亲吻他,只有梦里才会有师尊躺在他身下的景象。

手指轻轻摸过眼尾,指腹被睫毛轻扫,师尊用一种他无法想象的神情看着他,好像被深爱着一样:“阿白。”

“师尊,师尊……”钟离白低下头去触碰那唇,心脏热的好像快要把他整个人燃烧起来一样。

这个梦真好,果然酒是好东西。

身上的青年没有什么章法,只是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碰着唇。

沈醇扣住了他的后颈,在青年又一次低下头时深吻住了他。

鼻音轻颤,沈醇的手放开时,身上的青年侧头躺在了他的肩侧,呼吸已经变的绵长。

沈醇侧头看着入睡的人,凑过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笑道:“这次就饶过你。”

撩了又睡,他即使难受,也不能真对一个醉鬼做什么,但下一次不会了。

小徒弟能放下心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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