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这话一出来，摆明了就是如果没有极大的反差，他肯定又得一堆说法了。
尹如初想了想，看来老周的《双节棍》又该拉出来秀一秀了。
只不过……今天是为了贺寿，压根就没带周董进宫啊。眼下若是马上出宫请人，一来一回还得费好些工夫呢。
她一边思索着，陈亦已经一擦鼻子，老牛气开了口。
“巧了，还正好有一首。”他喊完话，然后立刻讨好对着她打眼色，“王妃王妃，脱掉啊，脱掉啊……”
尹如初被他这个提议顿时弄得一阵雷，这可是圣上寿宴啊，演奏个脱掉合适嘛！
当着一群老古板文臣面前，一边脱掉！脱掉！上衣脱掉！外头脱掉！脱脱脱脱？
这个画面简直把她雷个半死，给她十个胆也不敢！
她还指望着讨好圣上，然后好提和离呢。
尹如初来不及开口，一边虽然已经焉了一副不死不活状，耳朵却贼尖的苍杰瞥过了眼，没控制住嘴间凉凉开了口，“脱掉？什么脱掉？七王府的作风还真是大胆啊。”
他话一说完，又是有些后悔，但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大概也是恨极了她，针对都变成条件反射了。
言喻没吱声，就是默默地用看白痴的眼神愉悦地看了他一眼。
尹如初都没话说了，只能藏住了咬牙切齿，用极轻的声音骂道，“脱掉你妹啊，这曲子我就那天即兴敲过一次，哪适合拿出来弹奏。”
“啊……”陈亦也压低了声，默默回道，“不行吗？我很熟啊，我私下回去都练得滚瓜烂熟了，不行的话就我们俩上？反正就要是气死这找茬精。”
她没话说了，“就我们俩，有点虚啊。”
“不虚啊……”另一人也参与了嘀咕，“王妃，我……我也偷偷回去练过的……”
“啊，那……那就再加我一个吧……”又是一道女声飘了进来。
陈亦扭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吹箫的师姐，立刻笑得老微妙了。“原来师姐的喜好也这么奔放啊……”
“滚！”箫妹子立刻脸一红，瞪了过去。
紧接着，又是两三道声音冒了出来，意思都大同小异。
一众乐手原来都私下回去偷偷练过的，陈亦这么一扯，大家倒变得跃跃欲试了。
尹如初的胖脸顿时僵了僵，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吗？
陈亦见一众位置都没问题，顿时嘚瑟劲又冒出来了，带笑压低了声缠着意老直问，“师傅，师傅，你呢？你这位置没问题吧？”
意老绷这一张老脸半晌，刚刚他们一阵嘀咕他硬是没插嘴，如今问到他这了，才很是恼羞成怒道，“师傅哪会练这曲子！”
陈亦闻言一顿，然后眨了眨眼道，“师傅你看你跟不上我们年轻人的心态了吧。”说着，他转头去问上官，“上官姐姐你呢？”
上官念只是轻哼了一声，一脸清冷和傲然巍然不动。
美人的傲然代表了她的回答，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就不会容许自己有不足的点。
陈亦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妥了！”
他看向了苍杰，朗声道，“这位使臣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时，我们王妃确实还有一首曲子，确实无比新颖另类热情洒脱，就是……不太符合眼下的气氛。”
苍杰垂了眼，道：“你们不用对我说，现在可是秦川的使臣要你们表演的。合不合气氛，能不能演奏，不是我说了算。”
意老是听过的，当然知道曲子有多惊世骇俗。
在圣上寿宴上这般“奔放”，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找死的节奏。
他毕竟不是陈亦那种毛头小伙子，还是有些顾虑的。
言喻听到脱掉俩字，当下也猜到这曲子可能也不太正经，又见意老面有难色，便笑笑开了口，“在下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之说，即便是再天才的乐曲大师，创写出个两三首经典之曲也极为不易。要王妃这么高产，恐怕也是难于上青天。”
“在下相信，日后王妃定能写出更经典的曲子，所以，现在可以不用嘴硬……”
简而言之，王妃你就别吹牛逼了，没曲子就没曲子呗。
圣上的目光也看过来了，意味不明，“没准备好？”
意行歌轻咳了一声，委婉道，“倒是有稳重些适合寿宴的曲子，不过，大体曲风都稳重些。想要完全耳目一新别出心裁，可能……就似乎太活络了一点。”换句话说，就是不适合。
圣上闻言略垂了垂眸，微微略过尹齐放一眼，却道：“那朕，倒是好奇了，究竟回有多活络。”
这话，几乎是一锤定音了。
尹如初一头的汗，想了想，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如此，那也请陛下应允臣妾一个小小的请求。请将大殿的门窗密闭遮光，殿内只点几盏烛火。”
圣上闻言挑了挑眉，众人也是皆疑惑。
尹老爹因着身份特殊，代替广大人民群众开了口，“为什么啊？”
她答，“气氛。”
还有……丢人。灯光暗点可能还不会那么臊得慌。
圣上没多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宫人，那宫人立刻心领神会安排了下去，马上就有人跑去找黑布。
尹如初没敢冷场，便是又向圣上请求自己先来段架子鼓独奏预预热。
大概是之前那首曲子的缘故，圣上对她的要求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她压了压有些紧张的心，坐下敲起了鼓。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开头，倒没有一下子抓住众人的注意。
言喻的眸光闪闪，一双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满是探究。
不一会儿，节奏渐渐加快，鼓声一下一下的敲进了众人的心，很快就牵引走了众人的心绪，莫名其妙就随着鼓的节奏高亢了起来。
言喻依旧是嬉笑的，只是看着却是没有之前自如了。
他也是二十好几的年轻人，这鼓自然也能引得他热血沸腾，不过他尚还记得自己身份，还能克制。
反观那苍杰，已经不由自主随着节奏点起了头，很是血脉喷张。
殿内众人的反应大同小异，那鼓声的影响一眼可见。
秦风看着尹如初，眸光中的挣扎和矛盾。她带来的耻辱他不曾忘却，可震撼和新奇也是如影随形的。
看着众人夸她，他既不甘又骄傲。
看着苍杰辱她，他同样感到畅快却又愠怒。
什么时候起，他的心境变成如此了？
他沉落在迷惑中，不一会儿，前去拿遮光布的宫人已经回了殿，开始着手布置。
尹如初的鼓，也已经快到让人心跳快的几乎从喉咙里面跃出去，随着鼓棒一停，众人才狠狠吸了口气，全身涨热，都有一种快要喘不上气的感觉。
圣上微眯了眼，身边的皇后和嫔妃初次听着，皆是有些失仪，没人想到以往也一样进宫的胖子，今年就这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得。
殿外的楚楚站了半天，也是小脸潮红的甚是可爱。
如果不是秦煜没动，她可能早就按捺不住冲进去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忍了半天，知道里头的黑布逐渐挂上，眼看着殿门也快关了，这才忍不住又出了声，“小哥哥，你真的不打算进去吗？”
秦煜看了眼缓缓关上的殿门，然后淡淡开口，“不了。”
楚楚有些可惜，“小哥哥，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进去帮那个姐姐？”
他望着关上的殿门，本来极是冷淡的俊颜多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她那个倔性子，虽然傻了点，但也没那么好欺负。”
“那姐姐刚刚都不出声？”楚楚有些不解。
秦煜眯了眯眼，然后道：“嗯，因为她蠢，还有点自虐的原则，别人欺负上门了，总会忍那么一下下，然后再一鸣惊人。”
“那小哥哥每次都看着她被欺负吗？”楚楚看着他，又问。
秦煜瞥了她一眼，这次思考了两秒，才道：“她是一个很独立的人，有她自己的处理方式。她不需要依附着别人，虽然蠢了点，倔了点，但能活的像她那么率性随心又独立的，很难得。我只要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提她一把，这就够了。”
楚楚扁着嘴想了想，然后十分纠结道，“小哥哥，如果姐姐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扛的话，那你不就变成吃软饭了的吗？”
这个问题让他眯了眯眼，还没回答，殿内爆炸一样的节奏就猛然响了起来。
接着，便是陈亦一脸怪叫的声音传了出去——
“外套脱掉！脱掉！外套脱掉！
上衣脱掉！脱掉！上衣脱掉！
面具脱掉！脱掉！规矩脱掉！脱掉！
通通脱掉！
脱！脱！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