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映衬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生硬,妙兰忽的笑出了声,声音显得有些扭曲。她想了想,才道:“哪有那么便宜,他赵又清将我折磨成这副鬼样子,我怎么能放过他心尖上的人呢?”

对面的女子被她这声音吓得一抖,极力平静下来才问道:“崔显安就是崔公子吗?赵又清又是谁?”

妙兰瞄了她一眼,才似笑非笑的道:“怎么,怕了?”

忽的,窗外传来一阵声响。

妙兰立即站起身来,警惕的冲着窗外沉声道:“谁?滚出来!”

窗外无人应声,只余几声风声沙沙作响。

妙兰疾步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一只大白猫正悠哉的在窗台下踱步,窗子边的盆栽被它打倒在地。

“谁啊?”

妙兰轻笑,缓缓关上了窗子,漫不经心的道:“没事,是画舫里的姑娘养的猫,打翻了盆栽。”

崔显安攀在楼梯边缘,见她转身进了屋,才闪身出来,复又走到窗前,往里看了一眼。

他看向崔湛,打了个手势。

崔湛会意,几个闪身,便跳了出去。

崔显安站在屋外,便听见屋内传来妙兰的声音:“天快亮了,你先回去罢,别被发现了。”

对面的女子点了点头,起身告辞:“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我们便会启程回去,估计五天便能到达南城。”

崔显安躲在黑暗处,闻言转过身,看向门口。

那女子带上了面纱,外面还带上了帷帽,将她整个人的身形都笼罩了进去。

崔显安皱眉,正想跟着上前,就听见窗子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兄长既是来了,怎的不进来坐坐?”

声音柔美,音色相似,却多了记忆中没有的矫揉做作。

崔显安手一顿,忽的轻轻笑开,闪身从窗口跳了进去。他迈着轻缓的脚步,倒不像是夜探姑娘房间,仍是满身的从容。

崔显安笑了笑,狭长的眼睛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只余满眼的冰冷。他看向那边稳坐的女子,轻声道:“如云成了次亲,倒是变得沉稳不少。”

女子转过身来,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看向崔显安,里面浪潮汹涌,感叹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女子衣着成熟,画着浓烈的妆容,一双一眼睛流转间,似是能将人的魂儿给勾走,正是崔府本该嫁到怀凉的崔如云,崔显安同父异母的妹妹。

崔显安接过她递过来的茶,低头抿了抿,面上带上了丝丝嘲讽。昔日里张扬骄傲的崔氏如云,世传百年崔家的嫡出小姐,崔贵妃的亲妹妹,如今竟沦落到青楼里,做起了她最为看不起的戏子。

崔如云不看他,只笑着说:“兄长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在这里?”

崔显安晃了晃茶杯,杯中上好的雪山银针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他轻笑:“这重要吗?”

崔如云一愣,转而面上染上了怒意,她募得站起身,指着崔显安,有些崩溃的喊道:“你这是在瞧不起我!”

她虽是家中幼女,却从不是家中众人关注的对象。祖父祖母向来只关心这个天资出众的异母兄长。母亲就像菟丝花一般柔弱,有着所有女子一样的想法,一直觉得只有儿子才是靠得住的,只会对她的亲兄长嘘寒问暖。而她的好姐姐,自小嘴甜,会审时夺度,万般讨好他的父亲只有她,笨拙、却又不会任何的逢迎。

她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别人的不屑与鄙视。

崔显安站起身,眼神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般道:“我为何要看不起你,你在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崔如云看向他,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冷笑出声:“若是皇帝知道他全心信任的臣子,跟他的皇后混在一起,不知作何感想啊?”

崔显安面上这才露出一丝波澜,他转头看向崔如云,一字一句道:“本还想着放你一马,现在看来,是留不得了。”

“我本就是苟活之人,能多有这半年快活的日子,也该满足了,”崔如云笑着说,眼里却是有些许泪光,“只是,今日的情形兄长也看见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已经出去了,若是将我杀了,你和小郡主的事情,恐怕就捂不住了!”

崔显安眼里露出一丝狠痞,他看向崔如云,未见一丝慌乱,道:“谁说要杀了你的?我不过是要将你送回崔家罢了。”

他看见崔如云眼里闪过的侥幸,勾了勾唇角,现在的崔家,早已不是原先的崔家了。

不到片刻,崔湛闪身进来,他径直走到崔显安身边,低声道:“主子,安排好了。”

外面安排了暗卫来接应,马车也已备好,他本想着是来将崔如云直接绑回去的,谁想到两人竟坐在一起,并未见吵起来。

崔显安看向崔如云,轻笑:“妹妹,请吧。”

崔如云看向崔显安,慢条斯理轻抚了抚裙衫,慢条斯理的跟在崔湛身后,朝着外面走去。

崔湛看向一旁的崔显安,道:“二姑娘,失礼了。”言罢,便一把拎起崔如云的胳膊,脚下轻移,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等崔显安出画舫的时候,天光已破晓,黎明的初阳打在江面上,映射出一片波光。这个时辰,赵从愿应该也醒了吧?崔显安想着,面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往回走。

院里,赵从愿躺在床上,铜铃般的眼睛睁得老大。她看着头顶的帐子,愤愤的自言自语:“该死的崔显安,还说要来喊我起床,现在人影都没见一个!”

半晌她在床上翻了翻,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还是自己起来罢!”

她刚想爬起来,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的是某人清越柔和的嗓音。

“愿愿,醒了吗?”

“没醒!”赵从愿:“……”

崔显安推开门,手上端着洗漱用品,面上的笑意尚未收起。

赵从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崔显安放下毛巾,看向她,温声问道:“大清早怎么这么大火气?”

赵从愿接着瞪:“还不是因为你!”

“……”崔显安眨眼,无辜的笑道:“怎的还和我扯上关系了?”

赵从愿被问住,他一脸的坦然,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支支吾吾的问道:“你昨天,为何要一直看着那妙兰姑娘?”

崔显安一愣,未曾想到竟是这个缘故,失笑的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解释道:“那人看着有些像一个故人,便想确认一下。”

赵从愿有些酸溜溜的道:“什么故人啊,长得这么好看。”

崔显安:“我还未告诉你,那是我——”他一愣,忽的问道:“吃醋了?”

赵从愿不想承认,撇开脸狠狠的哼了一声。

崔显安面上染上了几分高兴,声音中透着愉悦,道:“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本该嫁到怀凉和亲,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赵从愿猜了一晚上,将什么青梅竹马、丫鬟与少爷通通想了一遍,就是没料到竟是这么个缘故。

她有些迟疑的道:“那,岂不是很严重?”

崔显安看了她一眼,轻声安抚道:“没什么事只要将她送回崔家老宅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我来操心。”

赵从愿想了想道:“那你先去忙这件事罢,我今日便跟临衫他们先回去,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们。”

崔显安挑眉,语气中带上了些许不正经,道:“不怕我跟别人跑了?”说着,往前进了一步,将人挡在床角。

赵从愿挡住他,恼羞成怒道:“谁怕啦?你要是走了,我就去那些地方找些好看的,坐享齐人之福,哼!”

“你做梦,”崔显安轻笑,不无得意的道:“那些小馆不会接待你。”

赵从愿鄙夷的看向他,不屑的道:“我有钱,他们还能不要钱?”

崔显安笑而不语,只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啊?”赵从愿迟疑了一瞬,才问:“那些都是你开的?”

崔显安笑着点头,道:“他们敢不要钱,却不敢不要命。”

赵从愿:“……我感觉自己抱了根金大腿。”

崔显安煞有其事,点头:“是的。”

两人在房里嬉笑,直到临衫过来敲门。

“姑娘,马车准备好了,咱们先洗漱吧,用完早饭便出发。”临衫推开门,边走边说道。

赵从愿衣衫整齐的坐在床边,笑意盈盈的看向她。

临衫看见崔显安,微微扶了扶身,笑着打趣:“感觉我这个小丫鬟都没有什么大所用了。”

赵从愿笑着看向一旁的崔显安,见他正一脸柔和的望着她,鼓了鼓脸,道:“那不正好嘛,将你嫁出去,我就能换个得力的小厮了。”

崔显安笑着接话:“看来崔湛还得加把劲。”

临衫红了脸,哀怨的看向赵从愿。

赵从愿笑了出来,一把搂住临衫的胳膊,“走,咱们去吃饭。”

客厅里只有狗蛋儿坐在凳子上,正一脸期盼的看着桌上的菜。看见赵从愿走过来,忙起身道:“姑娘,您可算出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赵从愿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不饿?”

她看了眼大厅,皱起眉问道:“华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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