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痴守,妄挡天劫。好一个舍己为妖。

  你当真无爱吗?入我心魔境者必受心魔考验,我竟是看不透你的心魔,可即便如此,我也知晓你是轻易不会受伤,更何况如此之重的伤。

  境由心生,魔由心造,世人皆有心魔,入心魔境者,无一不受心魔所困。

  你的心魔,是什么?

  他的心魔,是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就像我看着话本里写的‘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真是笨狐狸,随随便便躺在别人身边,原因只是因为对方好看;尚未化作人形,却开口说人话,也不怕别人把她当做妖怪,不,她本就是一个小妖。

  燕离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小狐狸的小脑袋。

  小狐狸一个仰倒,“唧唧”表示不满,炸毛的小样十分可爱。

  燕离也不理她,兀自将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让她安静赏舞,看似粗鲁,燕离手下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小狐狸眯着眼,乖巧地任由燕离顺毛,让燕离认真看舞的唇角轻轻勾了勾。

  优昙看着眼前蹦哒着小短腿扑蝶,结果却和蝴蝶大眼瞪小眼的小红狐狸,忍不住轻轻笑了。

  小狐狸却是闻声瞪眼看过来,毛茸茸的脑袋毫无威慑力。

  优昙抬步走向前,这才发现自己暗红色的僧袍不知何时已变作了白衣。

  “人都有名字的,你叫什么?”

  “燕离。”少年轻轻开口,本是笑着的脸却是沉静了下来。

  “是琉璃的璃吗?”

  “不,是分离的离。”少年的声音很轻,目光遥遥地看着溪水对岸的花树。

  “哎?分离的离吗?”小狐狸挠了挠燕离的衣袍,燕离安静地低下头看她,小狐狸睁大了滴溜溜的大眼,认真的开口:“不,应该是不离不弃的离,我,我一定不会离开燕离的。”

  明明是认真到煽情的话,却是由毛茸茸的小狐狸开口,小狐狸尖尖的嘴角边还留着水果的残渣,真的是,燕离一下子笑出声来,“笨狐狸。”

  在小狐狸快要炸毛的表情下,温柔的拭去果屑。

  小狐狸又是呆呆地看着他,满眼痴迷。

  “狐狸都是极美的,作为最美的我,当然要最美的名字,你说我要叫什么名字啊?”小狐狸趴在燕离怀里,期待地看着燕离。

  “叫倾颜吧,倾城的容颜,喜欢吗?”少年轻柔地为小狐狸顺毛。

  “倾颜?嗯!这个名字我喜欢。”小狐狸眯着眼,开心的点着小脑袋。

  “燕离,夭儿的舞很美对不对。”小狐狸化成了人形,美的不可方物。

  “为什么突然换了白衣?”燕离奇怪,她向来是最喜欢的红色的,而红色也极衬她。

  “燕离,倾颜穿白衣一定会比红衣更好看。”美丽的少女笑得娇俏。

  “燕离,燕离。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少女回头一笑,明眸皓齿,端得是明媚无双。

  “我,”少年皱了皱眉,微张的口却是被少女打断。

  “燕离,我要修行去了。我会成仙的。”少女一脸认真,自以为自己笑得开心,眼里却早已升起雾霾。

  “不,我,”少年在少女转身之际张了张口,声音轻的让人无法听清,微微探出的手一瞬间便收回。

  眼睁睁看着少女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

  优昙感觉自己被困在在少年的身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幕再次上演。

  移步换景,转眼间便看见落英缤纷的美丽盛宴。

  “燕离,我的名讳。”

  “我,桃,妖。”

  “桃夭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很配你。”黑发的女子清丽无双,眉心点缀的桃花花钿,为她更添了几分风华。

  说着的话却是单纯至极。

  是株桃花妖,美丽如仙子的妖。燕离只一眼便看出了,却仍是笑,念着,“桃夭。”

  她的舞很美,步伐空灵,随心而动。

  “燕离,你在画些什么?”黑发女子看着树下画画的少年,低头凑近,长长的发搭在少年的肩上,与少年的发缠在一起。

  “像吗?”少年扬起手中的画,冲着桃夭笑。

  “嗯,很像。”桃夭的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弯起的眼睛里仿佛盛满星光。

  那画里的美人却是不及她三分。

  燕离轻轻地笑:美人在骨不在皮,区区薄纸描绘不出她的至纯至真。

  “可以教我吗?”桃夭轻轻开口,歪头期待地看着他,“我也想画燕离。”

  “好。”燕离回首对桃夭一笑。

  长笛和舞,红袖添香。

  “你要剃度了。”女子站在大殿外,看着里面肃穆场景。

  少年跪坐着不发一言,头上的乌发一缕缕落下。

  女子也不离去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场剃度礼。

  直到方丈放下剃刀,焚香净手,少年抱着师父的僧袍尾随其后,在经过女子身旁的时候。女子看着少年开口:“燕离,你放弃了吗?”

  少年只是沉默,在女子黯然转身的瞬间,少年向前踏了一步,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抱着师傅的袈裟。

  那天,少年站到了天黑,佛殿外僧来僧往,直到钟声响起,少年才似惊醒般,跑着,跪在师父门外,他以为,师父会答应,也许会答应,师父一向那么纵容他,可是第二天,听到的却是师父要闭关圆寂的消息。

  他终于放弃。

  那天,虚空寺安静到极点,满城稿素。

  师父寂灭。

  两粒舍利子被供在佛祖身前。

  他披上了师父赠予的暗金色的袈裟,在众僧人的诵经声中走进佛殿,跪拜。

  那天夜里,他听到了歌声,很美的歌声,他知道她来了。

  他徒步走到溪水,月色朦胧,溪水清幽,她在树下旁若无人地舞动一场倾城,犹如初见。

  他走近。

  “燕离,你来了。”她笑着,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我,我如今法号优昙。”他看着他,僧袍下的手紧紧握拳。

  “燕离,我不曾悔过。”唇角的弧度加深,她的眼里满是柔情,不似初见的茫然。

  “谢谢你教会我爱。”

  她向自己伸手,笑得温柔。

  他的手在衣袖下挣扎,然而只一瞬间,她便化作纷繁的桃花,消逝。他只看着她的笑容越来越淡。触手不及。

  咫尺天涯。

  “世间若爱有尽时,宁愿肠断伴花眠。”燕离看着她在纸上写下这句诗。

  字迹飘逸潇洒,像极了他的字。

  “这句诗很美,对不对?”她仰头笑地温雅。

  “嗯,很美。”燕离轻笑。

  她曾笑着冲他展示她的墨宝,如今这却成了她的绝笔。

  “不!”

  优昙垂首喷出血来,身子弓着,线条极为僵硬,为什么要他再一次经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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