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奈温文如玉的笑脸，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见我沉默，顾奈再次开口，“白律师，在律师这行，你比我懂，一般违约金，我记得都是三倍是吧？但你跟我们丰威签的这份合约是特别的，十倍。”
我原本想强挤出一抹笑，在顾奈说出这番话后，彻底笑不出来了。
腿后压在办公桌的边沿上，因为顾奈的靠近，我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倾。
“白律师。”顾奈轻笑，在我耳边吹了口热气。
我耳朵蹭的一红，抵在他胸口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下。
以前我听一位做医生的朋友说过一句话，他说，男女之间有一种特别奇妙的记忆，叫肌肤记忆，是指两个曾经发生过亲密关系的人，在他们对彼此还有好感的情况下，再次肌肤接触，会引发对彼此的亲昵感。
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正在一起打趣喝酒，只当他是讲了段情色的荤段子，谁也没当真，但此刻，我却突然想起来，耳垂红的不自然。
察觉到我的反应，顾奈伸手，修长温热的指腹在我耳垂上捏了捏，“白律师，你耳朵……很红……”
我，“……”
这样的恶趣味，真的好吗？
今天我一整天的战斗力，在面对顾奈的时候我突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顾奈。”我抬抬头，汲气，强装镇定自若。
“嗯，你说，我听着。”顾奈应声，手下的动作却没听。
我被他手指间的动作搅得心烦意乱，头微微侧了侧，“顾奈，我想离职，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而是因为我想自己开一间律师事务所。”
顾奈手顿下，“嗯？”
我硬着头皮继续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说的是真的，一直以来我都想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你也知道的做我们这行，总给别人打工，就算是做的再好都没前途，但是如果自己开事务所的话就不同了，不仅能赚钱，还能打响自己的名声。”
我这句话其实真假掺半，事情到了这步，如果我不这样说的话，怕是顾奈不回轻易放我离开。
见我神色认真，顾奈站直身子，低头看我，“真的？”
“真的。”我重重点头，“而且，我想跟许默合开一间事务所，你也知道她跟葛嘉宁的事，嘉宁事务所肯定是回不去了，在顾氏，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说完，顾奈沉声静默了会儿，回应，“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我长吸气，以为顾奈是被窝说动了，稍稍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就听到他紧接着说：“你开事务所可以，但是我要投资！”
我，“……”
“顾奈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我不想你因为某些感情方面的事……”我喃喃开口，试图劝慰。
“我这可不是感情用事。”顾奈回应，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径直坐在办公椅上，微微转动了下，“顾氏几乎在各个领域都有所投资，但是在律师这个行当里，至今都没什么投资，恰好你想开一间事务所，我正好投资。”
“你如果真的想投资的话，完全可以给葛嘉宁投资啊！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如果你给他投资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我为了拒绝，冲口而出。
顾奈垂眼看我，薄唇间勾起一抹笑，“你觉得他会接受我的投资？你实在是太小瞧他了。”
闻言，我秀眉不自觉的蹙了下，“那听你的意思是，你投资我，是因为小瞧我的能力？”
顾奈闻声而笑，“不是小瞧你业务上的能力，而是觉得凭你跟许默，估计没有经济能力开一个像样的事务所，我投资，你们开事务所，这不是很好吗？怎么不愿意？”
“我想开事务所，不论它大小，都希望它完完全全是我一个人的，不希望还有别的人插手，因为这样的话，万一出现意见不合，会很麻烦。”我开口，这几句话说的有几分出自真心。
听到我的话，顾奈笑了下，“我懂你的意思了，原来，你是担心我会插手事务所的事？你放心，我对律师这行并不懂，我只投资，不做任何实质上的决策，我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们做顾氏的法律顾问，在酬劳这方面，你们对顾氏的报价要比市场低一成。”
顾奈虽是这么说，但是这件事上很明显是我占了便宜，先不说他投资的事，就连他把公司法务这块交给我，其实也算是在给我无形中拓展了业务。
要知道，在这座城市，丰威娱乐可是举足轻重响当当的名字，如果我能做他们的法律顾问，与我而言，一定是利大于弊。
弊端，或许只有我会觉得内疚，觉得占了顾奈的便宜。
看着顾奈一再坚持，我找不到回绝的话，半晌，道了句，“我回头跟许默商量下。”
说完，想起今天陈小诺的事，我抿抿唇，“今天，陈小诺的事很抱歉，白泽太年轻，不懂事……”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都知道了，这件事跟白泽没有关系，全是陈小诺自身的问题，这又不是古代，怎么能随随便便打人。”顾奈轻笑。
我看向他，突然对他某些方面的印象有些改观，扯出一抹笑。
事后。
我约许默出来喝咖啡，说起顾奈要投资事务所的事，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好事啊，既然他想投资，咱们正好就省了找投资方的麻烦，而且，还能做他们丰威娱乐的法律顾问， 以后就算是接不到案子，也不会被饿死。”
我是真佩服许默的心态，刚经历了葛嘉宁的事，一转眼，跟个没事人一样。
一杯咖啡喝了大半杯，我终究是没忍住，开口，“你跟李铭……”
“很好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许默笑盈盈的说，边说边低头喝杯里的咖啡。
从我认识许默开始，她就一直是个外表坚强实则脆弱的姑娘，到咖啡屋，我从来没见她喝过蓝山之类的咖啡，她一般只会很少女心的点卡布奇诺。
今天，她出奇的点了杯蓝山，而且，还接连喝了两杯。
“咖啡味道不错，你怎么才喝了半杯？”许默漾笑，冲着我眨眼。
我低头，往杯子里放了块糖，搅拌了下，叹口气，“你都一口气喝两杯了，难道就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许默摇头，“不怕，我现在可是已经嫁为人妻的女人，怎么还会出现失眠那种问题，如果真的失眠，做做运动就好了啊！”
许默说的无比嘚瑟，我忍不住笑出声，“你啊，你说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好。”
“为什么要说我？”许默明知故问，说完，不等我回话，直接问我关于顾奈的事，“别再说我的事了，怎么说我现在已经结婚了，说说你跟顾总吧，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我听李铭说你们俩把结婚证都领了，但是就这么不温不热的过日子，你们这是准备发展一场柏拉图式的爱情？”
许默的问题、问的我哑口无言，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我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跟顾奈领了结婚证，虽说是他强迫的，但如果我抵死不从，他也不能把我真的弄死。
我沉思，许默漾笑，双手托腮，冲我挤眉弄眼，“白首，你是不是喜欢上顾奈了？”
我愕然，脸倏地涨红，口不对心，“怎么会。”
说着，我低头拿起桌面上的咖啡杯，把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你别瞎说，我对顾奈，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我矢口否认，许默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喜欢还是不喜欢，那是你自己的问题，答案啊，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那个人到底适不适合你，你自己心知肚明，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
鞋子合不合脚，我不知道，但是顾奈那个人，适不适合我，我确是清楚的。
我们俩不适合！
先不说我们俩之间隔着身份的差距，就连我们的兴趣爱好都相差甚远。
N年后，我想起今日自己的想法，只觉得幼稚，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沉默不语，许默白皙的手指摩挲咖啡杯，“白首，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把握顾奈，你想想，这是多难得的机会。”
我，“……”
我没办法回复许默的话，就像是那句流行的网络段子——大道理我都懂，但是做到，真的好难。
一杯咖啡见底，我扬手又让服务员续了一杯，许默笑我，“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笑话我续杯，现在自己打脸了吧！”
我低头喝着咖啡杯内的咖啡，笑笑。
两杯咖啡后，为了晚上还能睡个安稳觉，我跟许默决定换个地方继续商讨关于开事务所的事。
刚走出咖啡屋，还没决定好要去哪里，我揣在兜内的手机忽然响起，掏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提醒，我失神片刻，按下接听。
打电话的人是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