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跟老白的事成了我跟白泽的心病，虽然我们俩没明摆着说，但是心里都有数。
陈素抱着白泽哭了许久，到最后，还是顾奈递过去一张纸巾，才让两人分开。
白泽这个人，外表看着是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其实心思特别细腻，尤其是对于亲情这块。
在他记忆里，其实并没有我们的亲生母亲，因为那个时候他太小了，从他记事开始，陪伴他的人就是陈素。
他骨子里，其实是希望陈素疼他的。
哪怕是前些年陈素对他言语上刻薄些，但实质上并没亏待过他，所以，这也就是前段时间他为什么会瞒着我借那五万块钱的原因。
“我跟你们爸的事，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也想过了，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凑合过吧，还幻想什么爱情。”陈素说的委屈。
“年纪大怎么就不能幻想爱情了？要我说，这人不论多大年龄，都有权利幻想爱情，就算是七老八十都有权利，更何况您才多大。”白泽打断陈素的话，回头看我，“姐，我说的对吧？”
“对。”我承应。
对于白泽这句话，我绝对举双手赞成。
在律师这个行当里，我见过很多人，年轻时为了子女，年迈时为了面子，委屈求全，在不爱的婚姻里游荡，到最后，不是以出轨结尾，就是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
在那个时候我就曾想过，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活出真的自己。
但梦想归梦想，现实归现实，我想归想，却没真的做到，说起来，也是可笑。
人在成年后似乎都是这样，最终都变成了自己所不喜欢的样子。
我思绪飘的远，陈素跟白泽到底说了什么并没听清，直到顾奈说了句，‘白首， 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你的建议是什么？”我冲口而出发问，问完，见三个人都一眼不瞬的看着我，抿唇,“我刚才有些走神，没听清。”
顾奈看着我宠溺一笑，“我说，明天让陈姨回家，跟咱爸直接提离婚。”
“啊？”我错愕。
看着陈素的意思，明显是不想离婚，不论老白爱不爱她，她都不想。
我转而去看陈素，发现她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强忍着哭声，“我其实已经不求他爱我了，这些年，我守他已经守成了习惯，就这样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到老，我就很满足了。”
我无言，回头看顾奈，“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不相信顾奈会是这样无聊的一个人，会拿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的婚姻开玩笑。
果然，顾奈在听到我问话时，唇角微扬，伸出手宠溺的在我头顶摸了两下，“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就算是我什么都不说，你也懂我。”
瞧着顾奈如此自信，我彻底没了话。
我什么时候懂他了？我要是真的懂他，能问他？
顾奈显然并不把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看看我，看向陈素，“陈姨，你果真一点都不再幻想我爸还是爱您的？”
顾奈一口一个‘我爸’，让我听着十分不舒服，我想纠正，但又想不出除了这个称呼、他叫什么合适。
随着顾奈的问话，陈素变得迟疑，“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就算是再幻想有什么用？”
陈素话落，顾奈笑着开口，“您要是信得过我，您就按照我说的做。”
“你的计划是？”陈素忍不住问。
“您明天早上就回去跟我爸提离婚，不论他说多么难听的话，您都始终咬住一点，您要离婚。”顾奈浅笑着说道。
“那他要是不同意呢？”陈素又问。
“如果我爸不同意，事情就好办了，到时候您就直接问他是不是爱您，让他说出心里话。”顾奈笑着说。
“那……那如果他同意了呢？”陈素神色有些焦急。
“同意了您就去离婚啊！您想想，您都守了他大半辈子，到最后居然连一丁点感情都没守护出来，值得吗？余生，您难道不想为自己活两天吗？”顾奈笑容真诚。
或许是被顾奈的微笑感染了，又或许，是顾奈的话真的戳在了陈素的心上，迟缓几分钟后，陈素点头如捣蒜，“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好，那您今晚早点休息。”顾奈笑着说道，起身，招呼我回卧室休息。
闻言，我身子僵硬了下，在白泽跟陈素的注视下，尴尬的笑着起身，跟上顾奈的步伐。
回到房间，关门，看着顾奈解衬衣纽扣的动作，我思忖半晌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陈姨。”
“有些事其实不需要劝，因为即使是你劝了，她也未必会听你的。”顾奈轻笑，把身上的衬衣脱下，宽窄有型的身体就这样突然暴露在空气中。
我心一慌，转身。
察觉到我的动作，顾奈笑出声，“白首，我又不需要你负责，你这么焦急做什么？”
“顾奈。”我小声念了句他的名字，“我希望我们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我话落，顾奈没当即回话，过了数秒，他迈步上前，伸出手，扳正我身子，跟我对视，“白首，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是——不肯能！
但是除了这种方式，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
像恋人一样吗？怎么可能！
难道要像夫妻一样？更加不可能！
我心虚的把视线看向别处，扭捏，“顾奈，有些话，我本来想过些时候再跟你说，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提前说清楚，咱们俩不合适，即使你强迫我跟你领了结婚证，咱们俩也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顾奈阴沉着脸。
“哪里都不合适，不论是从社会地位上，还是从工作上，感情上，各方面都不合适，我需要的男人，是一个能全身心属于我，让我觉得有安全感的男人，而你，我觉得没有安全感。”我咬着下唇，一连串话，冲口而出。
我说完，顾奈挑挑眉，“我哪里让你没安全感？”
“哪里都没。”我闷声闷气的说。
我说的是实话，顾奈整个人都让我没安全感，他实在太过高高在上了，万人瞩目，喜欢他的人太多，我根本不敢奢望，这样的一个男人，会是全身心属于我的。
我自卑低头，顾奈搭在我肩膀的手下滑，突然把我拥进怀里，“白首，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是！
但是我不能直接手。
我下额抵在他胸口，不作声，顾奈温热的大手轻抚在我后背，“原本我以为，就算是我不说，你看我表现应该也会明白，但事实证明，我是错的，你根本就不会明白。
白首，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不论是听别人说，还是听我自己说，我想你都应该知道。
我承认，我不是个很深情的男人，也不会说很多甜言蜜语，但我一直很专一，从喜欢上你那刻开始，我就没再喜欢过任何人，
这次陈小诺出现，在一开始的时候，我故意跟她走的亲近，其实就是想让你吃醋，谁知道，你压根就不在乎这些，所以，到后来我也就懒得跟她演戏了。
白首，你到底是觉得我哪里不够好？觉得我哪里配不上你？”
——你哪里都足够好，是我自己没有足够优秀，我怕自己不能驾驭你！
我心里喃喃自语，但是嘴上却一句都没说，一直保持沉默。
“想跟我划清关系？”顾奈见我油盐不进，淡着脸问。
我迟缓数秒，郑重点头，“是。”
“我告诉你，不可能。”顾奈一字一句的说，生怕我会听不清。
我紧抿唇，突然有些稚气，“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不允许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更不允许你爱上别人。”顾奈神色肃穆，嘴里明明是在说着一番情话，但是让人听起来，却偏偏像是一段宣誓。
“顾奈，我……”我再次开口。
顾奈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抵在我唇间，“别说任何让我不舒服的话，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兽性的事。”
成年人之间，能用兽性形容的，怕只有那件事。
我脸噌的一红，默声。
见我安静下来，顾奈低头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乖，以后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顺其自然。”
“如果顺其自然到最后，我还是没办法爱上你，怎么办？”我攥紧手，明知道这句话会惹他生气，还是忍不住问。
“那就继续‘顺其自然’，反正余生很长，我不怕。”顾奈弯唇角，玩味。
我承认我被顾奈神一样的逻辑打败了，抬眼看看他，伸手把他推开，“我知道了。”
顾奈顺势松开我，调笑，“你知道什么了?”
我咬咬牙，“顾奈，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就要对我好，而且一辈子都得对我好，我这个人很敏感，你只要有一丁点对我不好，我就会胡思乱想，就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