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宋晴儿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拔高,目光不自然地闪避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哥哥怎么突然问起了?”

红玉手镯价值几何,宋晴儿相信哪怕白烈没买过女子饰物也该有所估量,更何况他买过。

她这二哥虽然看起来冷硬不好接触,但其实内心还算温柔细腻,每个月从军中拿的饷银也常常会用来买给她和母亲的礼物。

当然白烈饷银不多,也买不了特别好的东西,偶尔送个金簪银钗,她会欣喜收下。

在他面前特意戴上,他不在的时候倒是从来不看一眼。

“朋友送的?”白烈沉吟一声。

宋晴儿心里咯噔一下,二哥莫不是察觉出了什么异样?

白烈当然有所察觉。

只因这红玉手镯他先前在珍宝阁的时候也看中过,想着买来作为晴儿的生辰礼物。

只是价格实在昂贵,他拿不出那么多钱。

一千多两,晴儿何时有了那么大方阔绰的朋友?

据他所知,晴儿那些姐妹虽都是皇城贵女,但并无手头格外富裕之人。

大户人家便是如此,先不说挣得多需要打点的地方也多,往往并无一般百姓想的那样豪奢,与一方巨富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更何况能坐到高位的官员,对家里人一般约束颇多,以防他们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叫御史在皇上面前狠参几本。

而且……

白烈没记错的话,晴儿最近身上戴的首饰很多都是之前没见过的,看上去样式也格外华丽富贵的。

到底是谁给晴儿买的呢?

难道是宋府那位方夫人?

想到宋府,白烈很难不想起白灵。

他自记得今日也是她的生辰。

昨夜他甚至因此一夜无眠。

只是想到灵儿在外面一个人过生辰,无人与她庆祝向她送上祝福,他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往日他如何嫌弃那个只会惹是生非屡教不改的妹妹,到了生辰都还是会为她精心挑选一份礼物。

当然经常得到的是她的故意轻嗤和白眼,她经常噘着嘴骂骂咧咧:

“你怎么老是送这种直男看了都摇头的礼物?去年是锻炼用的铁球和沙包!前年是一大把手工做的假花花束,更逆天的是里面还有两朵菊花,你居然没认出来?大前年是一个在外面露宿用的防水棉袋!”

“今年你倒好,直接给我送一把什么军营里最新研制出来的火药弹,我拿这个干嘛用?炸咱家墙角还是塞咱家老鼠洞?不,我决定趁你睡着半夜塞你被窝里,给你炸的噼里啪啦,哇哩哇啦,哭爹喊娘!”

“白烈同志,我劝你提高一下审美,买点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女朋友收到感动到哭”的无用小垃圾,不然你被人家踹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听见我说话没?”白灵直接上手拽白烈的耳朵:

“这些人嫌狗嫌的礼物你买给我就算了,以后要是遇上喜欢的姑娘记得买点漂亮首饰,三不五时送送鲜花,多说点好听的别装哑巴,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哥?哥?”柔软乖巧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白烈回过神,就看见晴儿正担心地看着自己。

“没事,分神了。”白烈微微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到了。”

宋晴儿立刻满脸欣喜地抬眸望去。

她今年的生辰宴设在花园的暖泉旁边,毕竟还是三月初,天气不是特别暖和。

暖泉周围不仅环境优美,繁花似锦,整体也更加温暖适宜。

宴会场地用十六扇山水屏风隔了左右两边,一边是男眷呆的地方,一边是女眷们的场所,光是酒桌就摆了不下五十桌,排场极大。

宋晴儿欢喜,往年在宋府也不是没有好好庆过生,但到底养父与生父官阶地位不多,去宋府的人远不及来丞相府的一半多。

这都是她身为丞相府嫡女才有的排场和荣耀。

她面上戴着轻纱从男眷所在的这一边经过,入眼是满满的人,细听之下还能听见他们对自己的夸赞。

“哎呀!宋姑娘当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气质不俗,宛若空谷幽兰,水中玉莲。”

“是啊,当真是倾城佳人,只一眼便叫人印象深刻,丞相好福气!”

“说起来丞相没考虑过让宋姑娘改姓吗?到底也是府上嫡女,姓宋怕是听着不怎么好听吧?还是说其实白丞相并不是真的看重这个女儿呢?”

有和白丞相关系不好的出言阴阳道。

宋晴儿脚步顿了顿。

这事她何尝不在意,她早就想改姓了。

如今这名字似是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和其他人,她过去不是丞相府的千金,只是个小官的女儿。

要是遇到那些特别死板的夫人和贵女,只怕会怀疑她从宋府长大,形成的教养气度会不会差真正的顶级贵女们一大截。

“晴儿到底是宋大人养大的,养育之恩无法抹消,本官虽将晴儿带了回来,但总该让她时刻铭记宋府宋大人及其夫人对她的恩情。这名字便是最好的见证。”

白丞相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可宋晴儿心里还是不舒服。

报恩的法子有那么多,何至于让自己一直顶着这个名字,在丞相府都感觉格格不入。

还有白灵,说着不想和丞相府有关联,倒不见她自觉改姓。

宋晴儿心情烦闷,大步朝女眷那边走去,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出异常来。

旁边,怎得好像特别安静?

直到她迈过屏风走过去,只一眼就傻站当场。

偌大的场地,二十多张桌子上竟只坐了稀稀拉拉十几个客人?

人呢?

与此同时。

白灵刚洗漱完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立刻跑过来打开:“是明月来……呃,您是谁啊?”

只见门口站着一对完全陌生的华服母女?白灵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对方也似是有些尴尬,但调节的很快:

“白姑娘是吧?吾乃太常寺少卿郑枫的夫人,你叫我余夫人即可。这是我女儿,雪莲。”

“啊,余夫人好,雪莲姑娘好。”白灵还是不知道对面什么情况,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遂让开了身:

“二位要进来坐吗?”

“那自是再好不过,多谢白姑娘。”

那两个人居然真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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