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一起，吵架总是不可避免的，常泽和姜诚最近一次发生争执，是在平安夜的前两天。
早在夏天的时候，姜诚就答应过常泽送他亲手织的围巾作为圣诞礼物，倒不是什么难事，姜诚为此特意跑去重学了一遍。
前前后后鼓捣了一个多礼拜，还差一点儿收尾的工作便大功告成，姜诚实在累得不行了，跑进房间打了会儿游戏。
也没多长时间，就十来分钟，搁在沙发上的围巾被路路给拽下来当成是玩具又撕又扯，好好的圣诞礼物就此彻底报废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凶对路路？”
“我凶？”常泽冲姜诚露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要是真凶这会我已经把它打得屁股开花了。”
“路路它只是贪玩而已，又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那么暴躁骂它干嘛？！养宠物就该有耐心，做错了事情就好好教育呗。”
“你说说怎么个教育法？每次它闯了祸，你就知道护着它，这家伙都被你给惯坏了。”
继续围绕宠物的教育方针和常泽辩论，肯定没完没了，姜诚只好提出补救方案：“我明天再出去买新的毛线，重新再织一条就好了嘛。”
“这围巾你织了一个多礼拜才勉强快收尾，后天就是平安夜，你买毛线重新再织来得及吗？说好了是要作为圣诞礼物送的，超过了那个时间那就不是圣诞礼物了。”
常泽之所以生气原因有二，姜诚不好好保管自己的礼物是其一，再者对路路的教育问题上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宠物做错事情就该罚有什么不对的吗？
常泽揣着一肚子的郁闷回了房间，等他离开客厅之后，姜诚把路路拽到跟前，蹲下身子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拧了拧，低声训它：“你看你，惹鸡哥生气了！我平时果然是太惯着你了，为了惩罚你把我的礼物咬坏了，从今天起到月底啥零食都不许吃。”
姜诚回到房间的时候，常泽已经关灯躺下了，将从摸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到另一侧。
“鸡哥”姜诚轻轻戳了他一下，旁边的人不回答，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姜诚叹了口气，跟他道过晚安，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他开始琢磨着明天一大早起床出去买毛线的事儿，之前那条围巾他织了一个多礼拜，手感基本已经找着了，这次重新再织速度应该会快很多，明儿白天再加个晚上，只要抓紧一些应该就可以织完了，不行的话大不了就通宵。
次日早上睡醒，枕边的人不知哪儿去了，姜诚洗漱完毕准备出去给路路喂早餐，结果发现路路也不在家。
原以为常泽只是把狗带出去溜达，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姜诚买完毛线回来围巾都已经织到过半了，一人一狗还没回来。
到底搞什么？
傍晚六点多，姜诚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常泽发去信息。
【姜诚】：路路去哪了？
【鸡哥】：跟我在一起
【姜诚】：那你现在哪？
【鸡哥】：在外头弄点事情，晚饭我俩不回来吃，你自己搞定
常泽回完信息，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继续忙活。
晚上九点整，一辆载满东西的小型货车尾随着一辆黑色敞篷大牛穿过大马路，在Fox夜店区最多人经过的路段停靠下来。
货车司机从车子卸下十几箱沉沉的东西之后，便回去了。
常泽抬手看了看表，趁着时间还早，大部分夜店的客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买卖计划。
眼前这十几个箱子里装的全是经过特意包装的苹果和玫瑰，他一天的成果都在这儿了。
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就是平安夜，到Fox这边开派对的年轻人毫无疑问比往常要多，可是个赚外快好机会。
常泽都已经提前算好了，玫瑰的成本是三块左右一支，装苹果的礼品盒子还有打蝴蝶结的丝带成本价总共两块，苹果每个均重350克，一个的成本两块钱不到。
他把装成礼物一样的苹果和玫瑰花摆在大牛的车前盖上，定价66块，买一个苹果赠送一枝红玫瑰。
东西摆好，常泽把路路从车子上牵下来，往他的脑袋上套了一对驯鹿角，再把一个礼品纸盒挂到它的脖子上。
搞定之后，常泽指着路路的鼻子对它说：“乖乖戴着你的jiojio，待会儿坐在这儿不许动，从现在起你就是只工具狗，我负责卖东西，你负责卖萌吸引客人。”
路路伸出舌头想去舔他的手，常泽轻轻将它推开，继续说：“你昨天晚上咬烂了姜小诚送我的围巾，所以今天晚上你要无偿给我打工，这就是你应得的惩罚，知道了没？！”
路路伸着舌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常泽就当它是听懂了。
路人纷纷向常泽这边投以好奇的目光，可没有谁敢主动上前找他问价，大概都以为这个富家子弟搞这么一出是准备向喜欢的人求婚。
路人眼中的富家子弟这时开始主动出击了，逮着谁就问谁。
“小姐姐买苹果吗？平安夜吃平安果，幸福你我保平安。”
“小哥哥买苹果吗？平安果下肚，平安永守护。”
“这位大爷您跟您老伴一块来蹦迪是不？果真是老当益壮啊，要不要买一个苹果送给老奶奶？吃了平安果，平安滚滚来！”
“苹果都是新鲜摘采的，个大汁多，玫瑰香气扑鼻娇艳欲滴！”
“66块买一个苹果送一支红玫瑰，穷不了你富不了我，微信支付宝现金都行。”
“另外还有88元的升级套餐，不仅有苹果有玫瑰，还可以到兰博基尼驾驶座上拍照发朋友圈装逼，这台敞篷大牛全国目前就两台，本车主今天特意开出来让大家有机会坐进车厢内体验一把。”
有人突然插嘴问了一句：“这车可以试驾吗？”
“当然不能，你想啥呢？！”常泽立即驳回。
“帅哥，苹果多少钱一个？”
“66块任挑，买一个苹果送一枝玫瑰。”
常泽刚回答完，才发现这声音好生熟悉，扭过头往身后看去，自家媳妇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现场。
“你怎么来了？”
“我倒要问你在这儿干什么。”姜诚撇撇嘴。
半个多小时以前，姜诚收到好几位同城主播朋友给他发来的微信，说在Fox那头看见他老公在摆地摊卖苹果。
起初姜诚还不信，以为对方只是看错人，直到他看见照片里头那辆极其抢眼的敞篷大牛还有自家那只顶着一对鹿角的傻狗子……
本来已经洗完澡穿上睡衣的姜诚是不得不重新换上衣服出门找人去。
刚到现场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这台黑色的大牛前，又挑苹果又拍照。
“不是，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姜诚又问一遍。
“卖苹果啊，你没看见吗？今天周末，过了十二点就是平安夜，这会儿很多人出来蹦迪，当然得把握机会坑他们......我是说赚他们一笔。”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呆在家里，非得跑出来摆摊子？你去年也是这样干的？”
常泽实话实说：“昨天不是跟你闹了点不愉快嘛，在家里我可又得想着那条被狗子咬烂的围巾，犯郁闷了，所以我就想着出来找点事情做，转换个心情。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也来了？”
“你跟路路一整天没回家，朋友跟我说看见你在这摆摊，我当然得过来看看怎么回事，话说你这一个苹果加一枝玫瑰就得要价66块，你也太黑心了吧？！”
“不黑不黑，来这头玩的人有的是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就黑了？再说我还把车子拉出来给他们拍照呢，你看那些人还排起了队，他们脸上的笑容难不成都是装出来的？”
“......”
“你一个开限量版大牛的跑出来摆摊卖苹果，就算今天这堆货全给你卖出去了也赚不了多少钱。”
“赚钱这种事情嘛，多多益善少少无拘。”常泽凑到姜诚身旁，小声说：“而且圣诞节的买卖也不止这一桩，我最近跟我那药商朋友达成了合作协议，常氏旗下的酒店一律采用他们生产的避孕套，圣诞期间是入住高峰期，套子销量必定暴增，另外咱还会给开房的客人酒店附赠一次药房免费送货卡，以防有些被激情冲晕头脑，忘了带套的朋友事后可以买药补救。”
“……”
平安夜卖平安果，明天去卖避孕套，后天再卖避孕药，这铁公鸡可真他妈是个生意鬼才。
“对了，这个给你。”常泽从纸皮箱中拿出一个礼品盒举在姜诚面前，盒子的尺寸比摆出来的那些大一倍，捧在手里头沉甸甸，一个苹果下肚估计能顶上一顿晚饭了。
“哇塞！”旁边有位正在挑苹果的小哥凑了过来，“大哥你这苹果跟其他的咋不一样呢？这个多少钱？我给你买了。”
那小哥想要伸手去摸，常泽把他的手拍开，“这个不卖，多少钱都不卖，给媳妇儿留着的。诶？我媳妇儿人呢？”
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姜诚这会儿不知跑哪儿去了，再次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圣诞快乐，鸡哥。”姜诚笑着，把东西递去给他。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条崭新的暗蓝色围巾。
“我今儿一早就出去买毛线，进度比我想象中要快，晚上八点多就织好了。”姜诚边说，边从袋子里拿出围巾，将它挂到常泽的脖子上，绕了两圈，“路路我以后会好好管教它，你别生气成不？”
“谁跟你说我生气了？”
“你昨晚就在生气，我跟你说完你还不搭理我。”
“那是昨晚的事儿，夫妻能有隔夜仇么？”
当着众多人的面，常泽执起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这会儿他心情好得很，但很快又想起个事儿，之前顾着生气，后来又顾着卖苹果，他竟忘了给姜诚准备圣诞礼物了。
还是先别告诉这小子，赶明儿一大早再去商场逛一转吧，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