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然也看到了，但却也只能装作没看见，大家都心知肚明，柳吟韵已经到咳血的阶段了，痛苦的化疗让她的头发也已经掉光了
，虽然成日里戴着帽子，其实大家，包括她自己，也都是清楚的。
莫厉萧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并没有多话。
柳吟韵笑着接过，立即举起那杯水喝着。
“您慢点喝。”烟然担心她会呛到。
柳吟韵笑着摆摆手，示意烟然她没事，“儿子倒的，说什么也要喝完。”
对此，柳吟韵分外坚持。
而此时，房门被敲响，佣人端着点心将这一杯水喝完后，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婆婆，是不是儿子倒的水是甜的？”
柳吟韵点头，“是啊，甜的。”
“那儿媳妇倒的水，也是甜的吗？”
“当然了！”
烟然又给柳吟韵倒了一杯，递给她，“那儿媳妇倒的水，婆婆是不是也要喝完呀？但有个前提，是要慢慢喝，一点一点喝，不要
呛到了。”
柳吟韵看着烟然的笑，却是有些泪眼婆娑了。
“丫头啊，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这么说，就是在哄我，想让我多喝点水……你是不是已经看到摆放的杯子动都没动过？
所以，你猜我今天都没喝几口水，是吗？”
柳吟韵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将杯子接过。
烟然点点头，“嗯，我昨天和您视频通话结束后，我就发消息给心意，心意说您最近吃得少，水也喝的少，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就是喝不下去……我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那杯子是没动过的了，我想大哥哥肯定也发现了。”
说着，烟然转头望着身边的莫厉萧，笑道：“是吧？”
莫厉萧颔首。
确实如此。
烟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莫厉萧的眼睛，他的观察力，远在她之上！她都发现了，他不可能没看到，不然也不会给柳吟韵倒水
了。
“你们两个啊，真是天生的一对。”柳吟韵笑着，将烟然给的那杯温水也尽数喝完，还将杯子倒置了过来。“瞧，丫头，我喝完了
，你倒的水啊，比厉萧倒的水，还要甜。”
“那我以后天天来给婆婆倒水喝。”
柳吟韵听到烟然这毫不犹豫的一句话，本就泪眼婆娑的她，此时此刻，眼泪却是无法抑制，夺眶而出，滑落而下……
“好，好……”柳吟韵点头答应，但声音却是颤抖着，她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也知道不可能天天喝到烟然倒的水，更是想到了从
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内心的抱歉涌动着，让她的情绪也不受控制，眼泪更是无法控制地落下。
“婆婆，您别哭呀……”烟然迅速拿起桌上一块干净的手帕，给柳吟韵擦了擦眼泪，“婆婆，我等下给你做小点心吃好不好？”
“你这丫头，就是变着法的想让我多吃一点，多喝一点，是不是？”
“我说大哥哥怎么那么聪明，观察力怎么那么强，原来是像婆婆啊！”
烟然直知道，现在的柳吟韵十分在乎家人，她不想让她在这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中，留下任何遗憾。
“丫头的嘴啊，比刚才的水还要甜，我这听了，真的是十分受用，好像都有力气站起来走走了。”说着，柳吟韵伸手撑着红木座
椅扶手，准备站起来，烟然刚准备伸手去扶她，可是她却没能撑着，整个人就要再次跌入座位内。
烟然急急忙忙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而此时，另外一只大掌也握住了她的手臂。
柳吟韵转头看了看烟然，再看看另一侧的莫厉萧，笑得合不拢嘴。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儿媳，这儿媳肚子里还有个孙子。”柳吟韵笑着，频频点头，“好，真好。”
柳吟韵的情绪波动厉害，滚烫的热泪再次滚落之时，烟然已经将手帕递给莫厉萧了。
“大哥哥，婆婆比我高，我给她擦眼泪不太方便，还是你来吧。”烟然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莫厉萧看着她，烟然又朝着他眨了下眸。
莫厉萧何许人也？怎么可能瞧不出烟然的意思呢？
给母亲擦眼泪这种事，应该是身为儿子应该做的，可对于莫厉萧而言，这是第一次搀扶要跌落的母亲，也是第一次要给母亲擦
眼泪。
他这个人生来薄情，只对她乔烟然有情，母爱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柳吟韵急急忙忙说道：“这，这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了……擦个眼泪，小事情，说到底啊，我就是没以前坚强了，这
怎么就动不动就掉眼泪了？我这个长辈也真是太不像样子了，怎么能在你们小辈面前掉眼泪呢？”
柳吟韵刚准备抬手擦去眼泪的时候，莫厉萧已经用手帕擦去了她滑落到下颌的泪水。
单单是这一举动，就让柳吟韵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说嘛，大哥哥擦眼泪，比我可容易多了。”
烟然这话，也是一语双关。
她在告诉莫厉萧：你瞧，大哥哥，给妈妈擦眼泪也不是什么难事嘛！很容易不是吗？
柳吟韵笑着，她看着烟然，眼神里都是对她的感谢。
烟然伸手轻轻拍了拍柳吟韵的手背，示意着她，不用谢。
随后，莫厉萧和烟然搀扶着柳吟韵搭乘着电梯下楼，准备去后花园走一走。
可就在他们穿过走廊，步入后花园的时候，却看到小梨涡躲在了一侧，偷偷看着后花园，耳朵都竖起来了！
“在看什么呢？”烟然蹑手蹑脚的上前，小声说道。
小梨涡吓了一跳，立即扑在烟然的怀里，很小声地说：“伯母姐姐，你吓我！”
“吓你？我可没有啊，我刚才就是叫你呀，是小梨涡在这里偷听，做了亏心事，心虚了吧？”烟然伸手捋了捋小梨涡有些微乱的
刘海，逗着她。
小梨涡迅速对烟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而后指了指花园外头。
“爸爸和妈妈。”
烟然迅速朝着花园外望去，果不其然，陆晏势正在各种道歉，各种哄着秦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