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不想问了，她说上百遍，他也不信，也会打掉这孩子。
“殷辰，你杀了人，晚上会不会做恶梦。”她含着泪，冷笑着，问道。
“不会。”殷辰回道，他杀过很多人，从没有做过噩梦。因为他知道，他不将他们除掉，他们会将他杀了，这世上就是如此。
“那你以后会夜夜噩梦，梦见我的孩子来索你命。”苏陌喝道，她冷声再道，“你真是个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
虎毒不食子，他连亲生孩子都杀。
“苏陌，这孩子对你真有那么重要吗？”殷辰厉声问道，他的主意已定，而且在太后面前说过，苏陌未怀有身孕，那这孩子决计不能留。
“孤若是今日饶了这孩子，孤才会夜夜难安。”殷辰说完，不想再同苏陌争论。
等着孩子没了，他再哄她，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好了，你好好休息。”
他又走了，每次来让苏陌把心口的伤一遍遍地撕开，他只会提醒着自己，这男人你爱不得，就是死也得离开他。
晚上入睡后，梦里都是孩子的哭声，她梦见是个漂亮的女孩，孩子哭得厉害，凄凉地问她，为什么不要她？
她被梦惊醒，此时很想见柳紫兮，想柳紫兮马上出现，带自己离开。
可是柳紫兮又很久未来见她。
就这样醒着一直到天明，外头的天发亮时，腹中突地一阵阵地发痛，是孩子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恐惧吗？
沐风进殿，看见殷辰坐在案上愣愣地看着折子，他看过去，发现那折子还是昨夜的，王这样又坐了一夜。
“王。”他唤了声。
殷辰看向他，淡声问道，“药煎熬了？”
“是，太医已将药端来。”沐风回道，他看着一夜未睡显得憔悴的殷辰，问道，“王，这药沐风送去还是命宫人端去。”
殷辰没有马上回答，他起身，走下台阶，说道，“孤自己去。”
“王。”沐风吃惊，没想殷辰亲自将落胎药端给静妃，“孩子没了，静妃会恨你。”
沐风犹豫了许久，终于出口劝说道。
看得出静妃很在乎孩子，且不管那孩子是不是王的，可做娘亲的，不会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
“以后，孤和陌儿会有孩子。”殷辰淡声说道，话出口后，他竟是感到心一阵痛意。
“走吧，别耽搁了，孤还要上朝。”殷辰说完，大步走向殿外。
听着殷辰坚定的回答，沐风也是不安，他想，若是那孩子真的是王的，王以后会不会痛不欲生。
可是，种种的证据，单凭静妃一言，真的难以令人接受。
殷辰走进苏陌的屋子，他看到她坐在床榻上盯着眼前的东西发呆。苏陌明明在眼前，他感到咫尺天涯。
他过去，坐在她身边，手伸过去摸着她的面颊。
怎才几日的功夫，她瘦了很多，脸上的肉少了很多。
“陌儿，你看你这几日瘦得太厉害。”殷辰抿嘴笑着说道。
他关心着她，温柔地看着她，苏陌却是感到全身发冷。
“孤看着，心疼！”他微笑着，好似他们间亲密如常。
苏陌仍然不说话，她不看他，就盯着前面。
许是盯着看太久了，眼眶发酸，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一颗跟着一颗。
殷辰故作不见她掉线的珍珠，笑着说道，“陌儿，孤命厨房给你熬了补药，趁热喝吧。”
他回头，示意沐风将汤药拿过来。
沐风犹豫，唤了声，“王。”
“沐风，端来。”殷辰冷了声音，接过沐风手中的汤药。“沐风，你到外头候着。”
他回头看着苏陌，低头吹着碗里的汤药，柔声说道，“陌儿，乖，喝下去，你身子就会好起来。”
“这是什么？”苏陌明知故问。
“你不是病了，孤今早命太医煎的。”他淡淡地说道，吹凉小勺子中的汤药送至她的嘴边。
“辰王知道，苏陌没有病。”苏陌扭头，含着泪珠，满目恨意地看着他。
“陌儿，别任性，太医说你病了。”殷辰冷声说道。
浓黑的药汁散发着极重的气味，让苏陌闻着想呕吐，更糟地是她的心痛得被人一刀刀地凌迟着。
她的孩子才是一个月，就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杀了。
“殷辰，是你将我送到行馆，是你要成全我和萧钰。若是你不要这孩子，送我走。”苏陌忍着呕吐的欲望，淡声说道。
她盯着他的双目，想透过那双冷冽的眸子，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陌儿在说什么胡说？”殷辰冷声回道，“是孤带你去行馆，那晚你一直与孤在一处。你脖间的吻痕是孤留下的。”
“呵呵。”苏陌听着殷辰将黑地说成白的，她真的很佩服眼前狠绝的男人。
他得有多深的心计，多深的隐忍，才能将发生的事情抹去。
“殷辰，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会是你的？”
苏陌嘲讽地看着他，说道。
殷辰的手微微一颤，他突地瞪大双眸看着她，再见苏陌嘴角的嘲讽，双目恢复冷漠。
“陌儿，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他不肯信，那些吻痕，还有萧钰说接他们母子回天朝，就如剑在他心头一直刺着。
“你是孤的女人，以后都是。”他温和地说道，眼底的狠意一直都在。
苏陌真觉得好笑，她又笑出声，低头张口双唇触到汤药，也不用殷辰再逼她，她心甘情愿地端起汤碗。
汤药入口，真的很难喝。
她是自愿地喝着这碗落胎药，不是被他逼得无路可走，而是不愿再爱这个男人，至此后，与他再无瓜葛。
碗见底，苏陌将汤药的底露给殷辰看。
“喝完了。”
看着空空的汤碗，殷辰身子一怔，再看她嘴角的冷意，想说些什么，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
“陌儿。”最后，他唤了声。
跟着，苏陌感到小腹一阵阵地痛意，剧痛的感觉马上遍满全身，她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入鼻那么地让她发呕。
她突地伸手抓住殷辰的手，因为痛意指甲掐人他的肉里，血痕一道道地在他的手背上印着，与她身下的血一样地红。
“殷辰，你会后悔的。”痛到最后，她厉声吼道。
满面的泪珠，眼底恨极的冷漠，还有碎了一地的心，殷辰看着，扳开苏陌的手，起身向后走了几步。
他冷着双目，看着她揪着床单痛得低声哭泣，看着床榻上流出殷红的血如雪地上的梅花般妖艳。
“沐风。”他大声地唤了声。
沐风进来，看见床榻上惊心的一幕，怔住了，再看殷辰沉着面容，手背上的青筋涨得可怕。
“静妃得孤心，为王后。”他压抑着心头的痛，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