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宴会
车子在夜色中如一缕风疾驰而过，路上经过一个盘山公路。
车子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最终林舒雅实在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开口问道：“宴会在哪里举行？”
“我说过，这是对你的惩罚。只要你不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今晚的所有行程都将对你保密。”厉靳琛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尤其苍凉，似乎还有那么一些怒气。
林舒雅于是又乖乖地闭上了嘴。
她的表现，让厉靳琛的薄唇紧紧抿起，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很快，一家装修古色古香的大宅已经收入眼底。
林舒雅惊讶地看着前方，惊疑地看向厉靳琛，眉头皱了又皱，结果还是没有将自己心里的猜疑说出来。
车子在经过路障时，有人已经主动将路障打开，厉靳琛将车开到院子里，踩了刹车拧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林舒雅紧跟其后，在此刻不由得庆幸自己今晚并没有选择尖跟高跟鞋。
在就要进门的两步，厉靳琛将脚步放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舒雅很快就看懂了里面的情绪，加快脚步站在他身边。
厉靳琛一只手拉住她的，另外一只手则将门推开。
“吱呀”，古老的木门发出沉闷声响，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钧钧，我们家族企业在你的手上蒸蒸日上，这是谁都掩饰不了的功劳，希望你以后继续加油！”
在听完这话后，厉靳琛已经带着人来到了会客厅。
“爸、妈，我回来了。”他淡声叫道。
可是林舒雅却被吓得魂飞魄散，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突然间就要见家长了！
她的教养比她的意识要反应得更快，矮下身子叫道：“爸、妈。”
可等她看到现场有谁时，却吓得差点就要晕过去！
一对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夫妻坐在正中的红木沙发上，而另外一对年轻一些的夫妻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最外边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这个男人，就算化成了灰她都认得，正是顾世钧！
林舒雅被这些关系绕晕了，不知所措地握紧了厉靳琛的手，怯怯地站着。
而中间那对老夫妻在看到她时，却忍不住惊骇，“舒雅？”
林舒雅尴尬得无地自容，想要挣脱厉靳琛的手离开这里，可他的手却像是钳子一样，牢牢地将自己的手抓住，一点都不肯松。
“爸妈，你们不是老催着我结婚吗，这就是你们的儿媳妇！”厉靳琛将林舒雅拖上前，强硬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随后再老夫妻身边坐下。
厅里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外面野鸟传来的“咕噜噜的”叫声。
老夫妻为难地看了一眼厉靳琛，又看了看顾世钧父母，满眼不知所措。
“舒雅，这到底怎么回事？”顾世钧捏紧拳头，眼里充满戾气，恶狠狠地问。
林舒雅抿着嘴唇，唇瓣上已经因为震惊而变得苍白。
她抬头扫视了众人，又默默地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厉靳琛单手将林舒雅拉到自己怀里，看着顾世钧冷哼一声，“世钧，你小婶第一次来家里，你不要这么无礼，小心吓到她。”
“小婶？”
这两个字顾世钧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字里行间带着血腥的味道。
厉靳琛淡然地点头，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在场的，最不理解的就是顾世钧的爸爸，他冷冷盯着厉靳琛，“靳琛，世钧虽然不姓厉，可终究是你的侄儿，你就这样对他？”
“大哥，我在父母催促下，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媳妇，和我侄儿有什么关系呢？”
厉靳琛自在地倒了一杯茶，推到林舒雅旁边，两人恍若恩爱夫妻。
顾爸爸长得和厉靳琛有两分相似，额头上的法令纹深得令人肃然起敬，他眯着眼睛瞪着林舒雅。
林舒雅抖了一下，她之前和顾爸爸相处得不错，可是此刻想起之前的日子却是一种折磨。
厉靳琛不经意地探身向前，将他不友好地目光挡住，咧唇笑道：“大哥，有什么，你对着我来。”
在这个时候，顾世钧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林舒雅，上前一步。
厉靳琛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气势相当，竟然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迹象。
林舒雅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手拉着厉靳琛衣袖，紧张地冲他摇头。
看到这一个小动作，顾世钧的眼睛都要红了。
“林舒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顾世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林舒雅知道此刻事情已经无法回头，她索性硬着头皮将事情讲清楚。
顾世钧的手垂在两侧，紧紧捏成拳头，“林舒雅，你在骗我！我和你根本就没有离婚，你怎么可能嫁给厉靳琛！”
林舒雅低头躲过他凌厉的目光，轻轻地喘气。
厉靳琛将人扯到自己怀里，笑得畅意，“不好意思，不才在下恰恰可以做到这件事，只要有一方愿意离婚，那我就可以办成手续。”
像是受到沉重的打击，顾世钧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他的目光如果可以化成火焰的话，此刻的林舒雅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
他忽然猛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扔到地上，“林舒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和厉靳琛结婚？”
坐在座位上的老夫妻看着这一场闹剧，脸色沉郁。
厉靳琛却在这个时候转过头，伸手把林舒雅的头抬起来，笑得淡淡，“林舒雅，你来说，你是不是已经和我结婚了？”
顾世钧狠狠地看着两人，目光凶狠中，又带着最后一抹期待。
林舒雅苍白地唇瓣轻启，最终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
顾世钧的眼睛彻底失去光泽，如失去了生存希望的猛兽。
悲壮，而又孤独。
林舒雅沉默地看着，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但是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厉靳琛却以更大的力气将她禁锢在怀里，问道：“是什么？”
看着顾世钧，林舒雅一字一字再次说道：“林舒雅和厉靳琛已经结婚，成为一对合法的夫妻。”
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中顾世钧的心脏。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后退两步，却被沙发绊倒，踉跄地倒在地上。
地面上还有他刚才扔的茶水，一时间润湿了他的衣衫，冰冷将他淹没。
顾妈妈连忙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
顾世钧却伸手就把她的手拨开，眼睛赤红，“走着瞧。”
他猛地站起身来，扶着沙发的手上面青筋暴跳，狰狞得吓人。
顾妈妈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身影，泪凝于睫，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才回过头来。
她看着林舒雅，嘴巴动了动，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全是仇恨，似乎婆媳两个之前美好的关系都是一场幻影般。
林舒雅无力地想要上前，被刮了一个狠狠的眼刀，“滚开！”
那语气，似乎是在对着一个卑贱的下作女所说。
林舒雅深呼一口气，她在看到坐在这里的众多人，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厉靳琛却轻轻松松地将她按坐下去，挑唇微微笑道：“我结婚了，爸妈、大哥大嫂，你们怎么一点都不为我开心啊？”
现场还是一片冷凝肃杀的目光不断落到林舒雅脸上。
难堪地动了动脚，林舒雅咬着唇低下头，手仍旧揪着厉靳琛的衣衫不放。
这个动作，似乎是她落下水来，唯一能拯救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厉靳琛注意到这一幕，眼神微暖，不免再次开口：“你们不用这样看舒雅，她不知道我和顾世钧的关系。”
顾妈妈却冷哼一声，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的皮给扒开。
“靳琛，你不要小看这个女人，要是稍微有一点廉耻，怎么会夹在小叔和侄子之间！”
“我说了，她什么都不知情！”厉靳琛的声音也加重，狠狠盯着顾妈妈，“大嫂，你的耳朵怕是不好使了吧？”
顾妈妈的眼神拧了拧，最终还是在顾爸爸的耳语下将视线移开。
坐在首位的厉爸爸和厉妈妈，看着这一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靳琛，你这是故意的吧？”
厉靳琛却笑了，“爸妈，不是你们催着我结婚生孙子给你们玩吗，现在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厉妈妈勉强撑起一丝笑，“我老了，精力没有你们年轻人旺盛，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改天心平气和地来商量。”
顾妈妈看不得婆婆这样和稀泥，出口反驳道：“妈，我知道你偏心靳琛，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委屈你的孙子吧？那可是您亲生的孙子，我拜托你，可怜可怜他吧！”
她说着说着，忽然呜咽起来，倒在顾爸爸身上，小拳头一直敲打在他身上。
屋子里嗡嗡都是哭泣的声音，无端的让人心烦意燥。
厉靳琛的手放在林舒雅的腰上，察觉到她也在颤抖之后，无奈地抱着她一起起身。
“爸妈，大哥大嫂，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说完后，他义无反顾地拉着人转身就出了门。
尽管尴尬，但是林舒雅还是红着脸道别，“告辞。”
顾妈妈的哭声更大，看样子恨不得拿包扔她一样。
出了门之外，林舒雅才觉得身后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好玩吗？”
厉靳琛站定在庭院里，戏谑地问。
两人进去时，五彩六色的晚霞还在天空中晃悠，但是一出来，却变成了一片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