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飒眼泪汪汪,谢少琮心软,其实他刚才自己心里也不是没考虑过,是自己太冲动了。

如果现在就贸然过去教训林枫,的确会惹人怀疑,会怀疑他们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而且处在这种立场上,也没有办法教训林枫,因为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外人插手,算什么?

还有就是安飒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更严重的毒打的话,那就是他最最最不希望的了。

他的态度终于放软,之前升起来的怒气也稍微降下来了一点,冷静了一下,他问安飒:“这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种东西是挺一次两次的就可以过去的吗?有困难,不早说?你总是这样,自己忍着,知不知道别人会有多难受。”

安飒被谢少琮的一番话感动。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她的眼眶开始泛红。

她真的好想扑进谢少琮的怀里,可是她又怕他躲开,于是只能作罢。

沉默了一会,安飒突然说:“我以为苏安然会告诉你的。”

谢少琮对她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

安飒叹了口气,像是想说,又在犹豫。

倒是谢少琮有一些沉不住气了,他低声问:“苏安然告诉我什么?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

安飒别过脸去不看他的眼睛,声音空灵:“我说,我以为苏安然会告诉你的,因为苏安然,早在你之前,就已经看到了,我这满身的伤痕。”

谢少琮一脸困惑的表情:“你是不是弄错了?苏安然怎么可能看到你满身的伤痕。”

安飒突然转过头来用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你不信我?”

谢少琮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苏安然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情不告诉他啊。

她不是这样的女人,虽然一直没有得到他的爱,但是她也从来都没有表现过怨恨,而是一直平静的接受着。

以苏安然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干出这件事情呢?

这不科学啊,而且她和安飒平时也没有什么过节。

谢少琮总是现在安飒的角度考虑问题,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毕竟,苏安然并没有得到他任何的爱。

那么苏安然为什么要把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告诉他呢?

再说了,安飒满身的伤痕,跟她苏安然有一毛钱关系吗?为什么她要上去横插一脚,把这件事情告诉谢少琮呢?

谢少琮从来都不考虑这些,与其说他照顾不到,也想不到,不如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考虑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把苏安然放在眼里,他满心里住着的只有安飒。

所以这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他为什么总是站在安飒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从来都不考虑苏安然的感受。

他的思绪有些烦乱,于是他心烦意乱地对安飒说:“我去个厕所。”

安飒说:“你不要再生气了,去厕所好好冷静一下也好,我在这里乖乖的等你回来。”

谢少琮柔声的对安飒说:“乖一点,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不会让你久等的。”

然后没有看安飒的表情,转身就出了门,但是没有去厕所。

安飒坐在屋里,小人得志一般的偷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楚楚可怜的表情。

果然,装可怜什么的,对付男人最好用了。

谢少琮的脑子里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思考着苏安然明明知道安飒身上有伤,却为什么不告诉他的事情。

突然间他的脑袋里白光一闪,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眼里有冷冽的光,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天苏安然似乎是看到了他的电脑,他的电脑里保存着安飒不少的东西。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苏安然已经知道自己心里一直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所以他才明知道安飒身上有伤,却不告诉他一声,是她妒忌,是她小心眼,这个女人真的很有心机。

谢少琮想到这厌恶的皱起了眉。

原来之前在他面前的温顺乖巧,不争辩,不反抗都是装出来的吗?实则城府和心机都很深,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吗?

真是恶心,也真是公于心计。

难怪人人都说这个女人这么不堪啊,好啊,现在终于让他知道了,不知道营造在自己面前虚假的假象,尽数破裂,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谢少琮此时满心被厌恶填满,全然已经忘了苏安然刚帮他生下了他们的孩子,身体还在虚弱中,全然忘了他甚至在这种重要的关头,都没去看她一眼。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只看着自己面前楚楚可怜的女人完全都忘了那个在背后默默为他付出的女人,而那个可怜的女人,甚至还要被他猜忌,还要被他厌恶,也不知道到底是图什么。

谢少琮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对苏安然的厌恶油然而生。

黄昏时分,苏安然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病房之中,看着窗外,此刻,火红夕阳正像涨潮的江水一样地一点点地漫上天空。

这真的是很美的景致,可苏安然早已经看得厌烦。

因为每天的这个时刻,她都能看到像这样的夕阳漫上天空的景象。以前,她曾觉得能在一片静谧祥和的气氛中看夕阳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如今想来,却觉得痛苦。

“苏安然,你今天情况怎么样?”

突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晃过她的床前,然后向往常一样站定,抽出放在她病床夹层前的病历本,例行公事地问道。

“我挺好的”苏安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站在床前正拿着病历本写写画画的查房医生,平静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不舒服吧?吃饭、喝水、休息、排便排尿,都正常吗?”医生继续问。

“正常。”苏安然给出简单的回答。

“行,那有什么问题你叫我。”查房医生冲苏安然点了点头,然后合上了病历本。

苏安然看着查房医生,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的生活,一直呆在这四面白墙的单身病房里,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接触的人就只有医生和护士。然而那些人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她一些问题,没有人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更没有会问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她每天都在期待着的谢少琮的到来。

可每天,最后都会落得一个失望的结局,失望地上床,看一眼黑沉沉的天空,然后再盖上被子睡觉。第二天清晨起床睁开眼睛,又带上了新的期待过新的一天。然后,这充满新的期待的一天,又会以新的失望收场。

然而,谢少琮除了那日来看了她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连电话都没打过。

苏安然仍然记得那一日他来看她时,在病房的玻璃外露出的表情。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脸上虽然平静,眼底却流露出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嫌弃,甚至厌恶。

那一天,他只在那里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苏安然想到那个时候谢少琮露出的表情,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她的孩子她连面容都没有见过的那个孩子

想到这儿,苏安然立刻坐坐直了身体,对着医生急急地问道:“医生,我我能去看看我的孩子吗?”

医生闻言,手中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看了苏安然一眼。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能独立下床,况且医院里的病菌还多,你刚生产完,现在免疫力各方面的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了,还是不要出去了,避免交叉感染而且,孩子也太小,不能抱出来”

“不用抱孩子来,我可以下床的医生!我好着呢!求您了,医生,您就让我看一眼吧她毕竟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好不容易、怀胎十月孕育出来的啊!可是,我都还没有好好看过一次呢!您就让我看一眼吧!求您了”

医生见苏安然满脸都是焦急与期盼,眼睛眨了眨,想了一下,还是心软了:“那行吧,等一会儿,我叫值班护士来扶你去看一眼。”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谢谢您!”苏安然立刻感激地向医生道谢。

“但是就只能看一眼啊,不能在那里长待,那里毕竟也是育婴室!”医生走之前,还是没忘嘱咐一句道。

“好的医生,我就看一眼就回来!不会在那儿一直待着的!”医生走出了病房,苏安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孩子,她终于得到允许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了

很快,护士就走进了病房,将苏安然从床上搀扶起来,然后扶着她去了育婴室。两人站在育婴室巨大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小小的保温箱。

“看,那个床上的就是你的宝宝!”护士手指着育婴师里面的一个方向给苏安然看。

苏安然透过窗子朝护士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保温箱中,小脸红扑扑的,圆圆的脑袋上长着稀疏的柔软的毛发,短短的手指正被他含在嘴里,无意识地吮吸着。

苏安然看着那个婴儿,脸上立刻浮现出动容的表情,她将手放在育婴室的玻璃上,轻轻地摩挲着,仿佛在抚摸着婴儿细嫩的皮肤一般,仿佛牵着她的小手一般。

“宝宝我的宝宝”她的口中不住地呢喃着,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她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母亲,自己,有一个孩子。

“你看她那个小样子,多可爱啊”护士也不住地夸赞,说着还微笑地看了看苏安然,这个时候,保温箱里的婴儿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后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浅浅的、无意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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