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也是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摇摇手，“不不不，我……”
让她给卢清安换衣服，这这这，不太好，太不好……
“怎么，都是做夫妻的人了，还害羞啊？”辛木兰竟然不依不挠，“清安腿不方便，麻烦你！”
这话一说让桑榆怎么还怎么拒绝。
好在卢清安及时地挥挥手，“不用了。”
辛木兰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我腿不方便需要人搬着扶着，桑榆她现在怀着孕，还是不要劳累的好。”卢清安神色如常地解释道。
讲真每一次“怀孕”这两个字，对桑榆来说，都简直是一种凌迟。这个孩子不是卢清安的，可是现在，所有的有关于卢清安，包括卢清安在内的人都在带着一种喜悦而关切的姿态说她怀孕。这一切都让她万分的尴尬而愧疚不安。
哪怕此刻，卢清安拿着这个作为理由，来缓解她要去替他换衣服的尴尬。
辛木兰立马也意识到了，“这倒是！”她转身朝一旁送服装来的一个男设计师道，“那麻烦您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夫人，这是我的荣幸！”
设计师十分礼貌地，捧着衣服跟着卢清安的轮椅进入到房间里。
“婚纱和礼服是什么样子的？”
换衣服的时候，卢清安突然问道。
“夫人现在应该去换了，司令待会就可以看到了。”设计师微笑着说，一边替他将颈间的领结打好。
卢清安看着镜子里一身西装英俊帅气的模样，却并没有什么笑意，“我现在给你一个尺寸，你在明天婚礼之前，替我赶制出一套婚纱来，礼服也要。”
设计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他都没看桑榆穿衣服呢，就让他重新赶制，不免有些担忧地，“司令是对我们的礼服不满意吗？”
“不，我就是很满意，对你们的手艺和速度足够放心，所以才交给你这个任务。”卢清安从轮椅侧面拿出手机，然后翻出一张照片来，上面是一张纸上写着的，一个女人的三维尺寸。
“记下了吗？”
设计师连忙点点头，想了想干脆拿起自己的手机，照着给拍了下来。
“这是她的样子。”卢清安又翻出一张照片来，“皮肤白，人有些瘦，你看着给设计，样式要大方一点的，档次自然也要配得上国宴厅的婚礼。”
设计师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是他眼睛瞎了吗？卢司令让他给他手机上照片中的女人设计婚纱和礼服，还是在国宴厅上，可这个女人……分明不是司令夫人啊！
“我没有特殊要求的材质面料，和我的礼服相配即可，但是和桑榆的衣服不可以相仿，明天，婚礼前送到国宴厅。”
卢清安简单扼要地交代道。
虽然满肚子的疑惑，但是毕竟是金主，还是有名的司令大人，设计师不敢说不，连忙一点头，“是。”
卢清安自己推着轮椅朝外行，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这件事情，你知我知。”
绝对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了，尤其是辛木兰。
卢清安出了房间，没一会见穿了一身婚纱的桑榆也从另一间房间走了出来。
婚纱大约是辛木兰选的缘故，及其的简单大方，一字肩，裙摆是绸面和轻纱交错制成，没有任何一点装饰却别具设计感，就是不太有结婚婚纱的样子。好在桑榆身材不错，穿上去也算是庄重大方。
又不是第一回见她穿婚纱，拍婚纱照的时候就见过了，被后面的绑带勒的龇牙咧嘴的模样，他想想都还觉得有些糟心。所以卢清安只简单扫了一眼就将目光看向别处，桑榆本来就没有结婚的心思，也不像是一般姑娘喜欢裙子什么的，穿上也觉得十分无感，表现的也很平静。
辛木兰先是满意地打量了他们一番，“都挺合身的，穿起来更好看了！”再一看他们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愉悦的神情，突然微微皱了下眉，“是不是礼服的款式你们都不喜欢？啧，怪我之前没提前给你们看样式，现在要是改的话是不是还来得及……”
她转身去问设计师。
“不，妈！”桑榆反应过来，连忙拉住她，“没有不喜欢，真的，挺好看的，也适合我！”她强颜欢笑地原地转了个圈，因为不是那种体态轻盈的姑娘，整个姿势有几分训练时候的英姿，看上去倒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卢清安无奈地抬手摁了摁眼。
“就是，我看着也挺好！谢谢妈！”他跟着也是一笑。
整个客厅里弥漫着异常诡异而尴尬的气氛。
辛木兰心里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也想着他毕竟才刚刚出院，需要好好休息以应对明天的婚礼，于是简单将到时候的安排流程都交代了一遍，又看着桑榆换上礼服，这才带着人给离开。
辛木兰一走，桑榆连忙将衣服给换下来丢到一边，“卢清安你可想好了，这事可不是儿戏。”
卢清安笑着点点头，眉眼间竟然颇有几分期待之色，“嗯，当然不是儿戏。”
*
江晓兮将舞排练了好几遍才过。
都是她从前跳过的舞，按理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排练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漏掉了动作，跟不上节拍。
怎么说，即便是自己再如何看得开，知道明天之后，她和卢清安将从此天各一方，或许此生再不会有交际。可是一想到是给他的婚礼表演，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相对宣誓，执手相看，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她就觉得一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搓揉过了一般，怎么抹也抹不平整。
“晓兮啊，看来有些日子不练，业务生疏了不少啊！”有以前的同事拿她玩笑。
江晓兮笑笑，拿着毛巾擦擦满脸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有人给她递了瓶水过来，才刚想打开瓶子喝口歇会，就听见有人叫她，“江晓兮，外面有人找。”
迅速地放下瓶子，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到外面。
果然，走廊上站着她熟悉却又惧怕看见的身影。
辛木兰依旧是那副端庄大方的模样，精致的妆容，几乎没有任何变形的身材，穿着套裙站在那儿，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近六十岁的女人。
看见她出来的时候公式化地微微一笑，“舞排练的怎么样了？”
江晓兮平复了一下凌乱的气息，“基本上没有问题。”
辛木兰看似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明天，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夫人放心。”
走廊上有人来人往，辛木兰也不好直接说些什么，只是朝她一笑，“江小姐辛苦了，不如我们去咖啡厅坐坐？”
辛木兰特意在这个时候找她，自然不是为了问她舞排练的如何的，而是与她说正事的，江晓兮心里再清楚不过。
回去换好衣服，按照交代的地址，江晓兮老远就见到坐在那儿等她的人。
“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见到我父亲？”刚一落座她就忍不住问道。
辛木兰悠闲喝了一口咖啡，“江小姐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一些？”
“我已经答应了你劝说卢清安手术，照顾他，一直到他出院。”江晓兮的手指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裤腿，“而且，还参加明天婚礼的表演。”
辛木兰放下杯子，“可是他的婚礼还没有顺利完成。”
“但是我要先看到我的父亲，确定他还活着。”
辛木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这是江济州的照片，右下角是日期。”
江晓兮连忙一把拿过去，照片上的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身体也有一些佝偻，穿着囚服，看上去精神并不好，但面容她却是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