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林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宋晴靠在我肩上。他静悄悄地走到我身边,忍不住开口:

“现在怎么办啊,咱们去哪儿?”

“先送宋晴回家,咱们找地方睡觉去。”我轻轻叫醒宋晴,跟她说有点晚了,该回家了。

她还是一副糊涂的状态,嘴里嚷着无家可回,不要管她。

我跟范哲林彼此看了一眼,脸上透露着无奈。

忽然,宋晴坐直了身子,转过头来看看我,眼神坚定地说:“今晚我不回去了,我跟你们一块住。”

我跟范哲林又对视了一眼,脸色由无奈变为慌张,然后磕磕巴巴地说道:

“不行不行,这样···不合适。”

宋晴的身子又开始歪了,她看着脚下的地面,嘴里嚷着:“那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

我们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走了。

“宋晴你别闹了,你在外面住家里人会担心的···”我依然劝说着。

“我爸妈?他们才不会管我那么多呢,自己都一身麻烦了,哪来的闲心管我。”宋晴语气不屑地说道。

听了这话,我又看向范哲林,范哲林给了我一个“你看着办吧,我没招了”的表情,视线又转移到远处舞剑的大爷。

我的心思反复翻转着,像是一池沸腾的水。最后,我说:“走吧,去找个酒店。”

于是离开了老年健身中心,沿着小小的街道往前走着。

宋晴没有带身份证,我跟范哲林准备依次进去,开两间房。一间双人房,一间单人房,我跟范哲林睡双人房,宋晴一个人睡单人房。

在酒店门口,范哲林扶着宋晴站在停车场等待着,我进去酒店开了个标准间。进去房间放下东西,等了一小会儿。接着出门走到停车场,扶着宋晴。这时候范哲林再进去,用自己的身份证又开了间商务房。

为了避免酒店前台生疑,我们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我扶着宋晴进酒店的时候,前台工作人员带着玩味的眼神扫视了我们一眼,所幸没有问我们什么。

到了房间,我长舒了一口气。宋晴坐在床沿,已经稍稍清醒了些,然而眼神仍然迷离着。

我叮嘱了让她抓紧时间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明天睡醒了就回家。她嘴上答应着,然后就直直躺在床上。

“早点睡啊。”说完这句话,我仓皇逃出了房间。

范哲林已经洗完了澡,看到我回来,询问着宋晴的情况。而我满头大汗,只想早点睡觉。

“赵恒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范哲林一副忸怩的表情。

“问什么?”我脱了T恤准备洗澡。

“就是···你这次来南京见宋晴有没有跟林佳喻说啊。”

我愣了一下,将T恤丢到床上,进浴室的时候抛下一句:没有。

水温很高,淋在肩膀上很烫,索性开了冷水。在这片“哗啦”声中,我的脑海久久难以平静。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告诉林佳喻这次来南京的事情,与其说我懒得解释太多以免她生疑,倒不如说是自己在惧怕着什么。事实上,在这几天里,除了日常的问候,我跟林佳喻几乎没有交流。我在南京,她在北京,像触摸不到的两个世界,仿佛隔断音讯,彼此做些什么都不清楚。

想着想着,脑海中竟浮现出昨晚敲房门的那个女人,想到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躯体,想到那条高挑的长腿。然后,我想到了宋晴。

想到她红成苹果的那张脸,想到她躺下去的时候,我匆匆瞥到的那双纤细的腿。

我恍然惊醒,迅速抽打着自己的脸,然而没有丝毫痛感。只好将水阀的开关开到最右侧,用冷水消退着自己的念头。

出了浴室,范哲林已经要睡了。我放心不下,让范哲林给宋晴打个电话问她睡了没有。

范哲林露出无奈的表情,拨了宋晴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依然没人接听,于是打了第二个,还是没人接听。

我开始慌了,穿上衣服,出了门。到了宋晴所在房间的门口,敲了门,叫着她的名字,然后门开了。

宋晴头发湿着,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怎么没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我一脸担忧。

宋晴看到我这副样子,笑了笑,说:“我在洗澡,没听到。”

“那就好,睡觉前把房门锁好,有什么叫我们。”

宋晴点点头,我招手说再见,然后回了房间。

范哲林看着我进了房间,问我有情况吗,我说没事。他又重复问我一遍:

“有情况吗?”

“不说了吗没情况!”

“你没明白我意思,我是说你跟宋晴有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她在这住跟我有什么关系?!”

“恒生,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还喜欢宋晴呢?”

“怎么可能!”我想都不想就立刻否决。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林佳喻你来找宋晴了?”

“我···”我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在我的心里,对林佳喻的喜欢忠贞不渝,绝无二心。可是我为什么会不自觉地想起宋晴?全国有那么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我偏偏来到了南京?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有二心。”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关上了灯,准备睡觉。

周围一片平静,我把头埋在被子里,呼吸声越来越大。脑海中浮现宋晴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给我开门的样子。心思烦躁,难以入眠。

我掀开被子,冲着黑暗中的范哲林说:“咱们这次来南京的事,帮我保密,不要告诉林佳喻。”

那边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嗯”。

我躺下去,脑袋一团乱麻。四周很安静,外面偶尔响起不知名鸟类的叫声,房间里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很好闻,我辗转难眠,总觉得枕头湿漉漉的,让人很不舒服。那一夜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睡着觉,一夜无梦。

后来我在南京上大学的时候,又在这个地方住过几次。我再没听过鸟的叫声,浴室的热水还是很烫,房间里的味道也变了。那个时候我问自己,一切可不可以回到刚开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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