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颜子俊微楞了一下，想起了金洛神冷漠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想必是不会的吧。”
“那么就是了，这金洛神虽只是一介女子，但是其性格刚烈，就连寻常男子恐怕都及不上她，若我们一味只知逼问，她即便是守着秘密去死，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叶展颜顿了一下，神色似乎有些复杂，也有些无奈道，“看得出来，她自己也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只是人对家国忠贞的信念，使她做不过叛国之事。若要她开口，怕是很难很难。”
“这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颜子俊眉心蹙的更深，似乎对金洛神那样凉薄的女人也有些无可奈何。
这个女人，冷的时候似乎连身上的血都是冷的，果真是难以搞定啊。
“也不是没有，我们中原有句俗语你可曾听过？”叶展颜笑了笑，望着颜子俊问道。
“什么？”颜子俊不解，询问到。
“以柔克刚。”叶展颜嘴角的笑意似乎又深了几分，风轻云淡的朝着颜子俊丢下了一句话，然后抬起了脚步，在街道上走着。
“以柔克刚？”颜子俊嘀咕了几声，似乎有些明白了叶展颜话中所述之意，忽然裂开嘴笑了起来，蹙起的眉梢也舒展来开。
皇宫
初夏的御花园，似乎格外的美丽，百花齐放与园，似乎在争相的斗艳着，成群的蝴蝶围绕着花丛上下的翩飞着，微风吹过，花香四溢。大理石铺砌而成的通道，被宫人们打扫的纤尘不染，远远的望去，一片明净之意。
穿过成群的花丛之后，又有一座弯月形的拱桥，夹在湖水之旁，沿着拱月桥而过，湖畔的中间，立着一座凉亭，伫立在湖水之间。
苏明净牵着小涯余的手，与已怀胎四月的杨婕妤缓慢的走着，沿着拱月桥而过，走上了湖畔中间的凉亭之中，瞭望着四处的美景。宫女熟练的走过来，为人斟了茶水，端上了糕点，然后退在了身后。
“娘亲，我想去看皇姥爷！”刚坐下没多久，小涯余便扬起小脸，看着苏明净扑扇着一双眼睛说道，“皇姥爷上次答应涯余了，说这次过来看他，就送涯余一件礼物。”
“好，等会娘亲找杨婕妤说些事情，便带你过去如何？”苏明净抿唇，脸上带着些许宠爱，目光之中满是温柔之意，宠溺的说道。
“可是涯余现在就想去啊，娘亲，我们先看皇姥爷，然后再来找婕妤娘娘不行么？”小涯余不依，使劲的摇晃着苏明净的胳膊，腻着嗓音说道，“娘亲好……”
“你呀！”苏明净伸手刮了一下小涯余的鼻子，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温柔，“那让紫檀姨娘带着你去好不好？”
“好。”小涯余点头，脸上挂满了兴奋之时，转身拉过紫檀的手，开心的说道，“姨娘，带我去文德殿看皇姥爷喽！”
紫檀笑了笑，朝着苏明净看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任何话语，便被小涯余拽着朝文德殿的方向而去。
苏明净目送着寇涯余远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柔和，待到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时，才慢慢的收回目光朝着杨婕妤看去。杨婕妤见苏明净看她，也报以了一个微笑，伸手在自己微隆起的小腹上抚摸了一下，轻声说道，“涯余他很可爱，和驸马长的挺像的。”
“……”苏明净的心微颤抖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凝固在了嘴角，目光开始暗淡下来。杨婕妤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如此说话，便是在苏明净的心口洒盐，歉意的说道，“你看我这张嘴，对不起啊。”
“无妨，简唯是我的爱人，即便不在了也是，每次看见涯余之时，便能从他的身上，看见简唯的身影。”苏明净淡淡的回道，目光落在了杨婕妤的小腹之上，却是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已经注定了要夭折，这是历史上写着的事情。可是这死丈夫与死孩子，哪一个更痛一些？
“绾曦往常回宫很少去哪一位嫔妃的宫殿转转，今天如何会想起到我这里来？”杨婕妤笑了笑，不解的问道。
这么些年，每一次回宫最多待的便是赵恒的文德殿，近些日子她也会去刘贵妃那里。然而除了这两人的宫殿，她几乎不曾到别的嫔妃那里转悠过。
“也没什么，婕妤怀的是我父皇的孩子，日后便是我的弟弟或妹妹，我来看一下也属正常，婕妤不必惊讶。”苏明净淡淡的一笑，转过目光看着清澈的湖面。
她总不至于和她说，她怀疑她此刻已经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孩子一出生便会夭折吧！想着，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端起面前的茶水品了起来，与杨婕妤天南地北的聊着。
闲聊了片刻之后，忽然杨婕妤低下了头，伸手捂住了嘴，脸上似乎爬上了一层疲惫之意，打了一个哈欠。
“婕妤既然累了，绾曦便送你回宫休息吧。”苏明净神色平淡，看着一脸疲惫之意的杨婕妤说道。杨婕妤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之下起身，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杨婕妤的宫殿，虽比不得刘贵妃那样品级的宫殿奢华，但是此刻的杨婕妤身怀龙种，若是能诞下龙子，依照赵恒膝下无子的情况来看，做太子的把握相当的大，所以心怀各种心思的人，总是千方百计的讨好着这个有孕在身的妃子，再加赵恒开心之余赏赐点东西，相对来说，杨婕妤这里的好东西还是挺多的。
苏明净在送杨婕妤回寝宫之时，看着她宫殿摆设的东西，细细的记在了心中。忽然，苏明净的目光落在了杨婕妤床前摆放的几盆花朵之上，那花成瑰红之色，开的十分艳丽。而在花盆之旁的香案之上，点燃了一个香炉，浓浓的檀香之味迅速的钻入了鼻尖。
好浓的气味……
苏明净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轻轻的吐了口气。古代人贵人多有点檀香的习惯，因为香气四溢，可是苏明净却不是太喜欢这个味道，因为檀香的味道太浓了，闻久了会让她感觉头晕目眩。
相必之下，她更喜欢百合和君子兰的清香之味。宫女们都知道她喜欢清淡的花香，以前住皇宫之时，华庭宫之中很少点檀香，就连摆放的花朵，宫女们也是挑着香味清淡一点的往她的宫殿里放。
等等！不对！
当初赵祉的房中不也是常年点着檀香么？思及此处，苏明净的心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目光瞬间变得幽寒。
宫斗之中，很多的慢性毒药都是藏在香炉之中的，难道？
“想必绾曦你不太喜欢这种香味吧，以前听宫女们说过，你宫中的花朵一般要的，花香都偏清淡。”杨婕妤的见苏明净微蹙着眉头，轻笑着解释道，“最近人疲惫的很，不点檀香就睡不着，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吧，你若不喜欢，我叫人先灭掉一会。”
“你随意吧，这是婕妤的宫殿，绾曦又岂能反客为主？”苏明净收回目光，又在杨婕妤的房中环视了一圈，似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又收回目光，对着杨婕妤微微一笑，道，“婕妤既然累了，绾曦就先不打搅了，先告辞了。”
目光再度环视了一下杨婕妤的宫殿，然后离开了宫殿，朝着文德殿走去。
呵呵，此刻涯余怕是真和赵恒在闹腾吧……
暗暗的想着寇涯余的小脸，苏明净的眼底又缓缓的浮上了温柔而恬淡的笑意。幸好她的孩子，不是身在皇宫之中。
苏明净还未到文德殿之时，便远远的听到了寇涯余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在和赵恒有模有样的说话，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多想，在太监的通传之下，进了文德殿，目光落在了被书桌前。此刻的赵恒，正将寇涯余抱在腿上坐在书桌前，手把着手，教着他写字。苏明净的视线轻移，落在了那两个字上面，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柔和。
此刻赵恒在教涯余写的，一个是‘家’字，一个是‘国’字。寇涯余写的歪歪扭扭的，却用着稚嫩的声音，认真的念着，“家，国……”念了半天，他突然歪着头，很认真的看着赵恒问道，“皇姥爷，我爹爹是为了家国，才丢下涯余和娘亲的么？”
赵恒愣了一下，似乎未曾想到寇涯余会如此相问，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宠爱有些心疼的说道，“是，涯余的爹爹是英雄，是大宋的英雄，朕的骄傲。”
“可是皇姥爷，涯余想爹爹回来，皇姥爷，他们都说涯余的爹回不来了，是真的么？”涯余眨了几下眼睛，不懂掩饰情绪的小人儿脸上，慢慢的都是忧伤与委屈之意。
两个月前，大家都说爹爹回来了，可以陪涯余过三周岁的生日。可是后来大家又对他说，爹爹回不来了，说是为国捐躯了。
稚嫩而无邪的小人儿，缓缓的垂下了眼眸，小脸之上挂满了伤心之意道，“皇姥爷不说话，那么大家说的都是真的？爹为国捐躯了，可是如今涯余还是不明白，什么叫为国捐躯……”
“……”赵恒语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寇涯余的童言稚语，只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涯余，别乱说话，皇姥爷累了，过来。”苏明净听着两人之间的对白，心头猛然的泛起阵阵的酸楚之意，眼泪差点飙出眼眶，却又拼命的忍住不能让眼泪滑落眼眶。
两个月前的小涯余，满心欢喜的等着他的爹爹回来，可是与她一般，却是等了一个空。那段时间的小涯余几乎天天哭闹着要爹爹，而她因为太多悲伤，头发成了白霜，涯余第一次看见她头上的白霜，还有她痛苦的模样，差点吓坏。
不管如何，她即便是再软弱，也不能当着寇涯余的面，那样会让他幼小的心灵之上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