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地下宫殿比南岳皇陵还要更加宏伟,更加磅礴,特别是正对面的那一尊浮雕,栩栩如生,那龙腾的模样,好似要从这禁锢之地飞蹿而出一般。

季舒容忍不住惊叹道:“这里好华美!厥罗人竟然也有这般鬼斧神工的技术?”

要知道,厥罗的工艺水平比起中原地区,那不只是差了一点半点,竟然也可以完成如此出色的雕塑,难以置信。

季舒容说完之后,君无极都没有反应,她微微皱眉回头看去,但见那个站在原地的人一身煞气,将四周渲染得好似黑夜一般浓重,深邃……

特别是那一双眼,那一双在面具之下凝视着升龙浮雕的眼,阴鸷冰冷,凛冽严寒,好似有九幽深渊在他眼底一点点裂开一般,任何人看了,都会被其中的魔魅之气骇得无法动弹。

季舒容心中猛然缩紧,被他这样的气势碾压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咬了咬牙,艰难迈开步伐,伸手猛地握住了君无极紧紧攥起的手,轻声道:“止水……”

这一声呼唤好似一阵清风,瞬间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

他微微一愣,猛地回头,这才发现季舒容身上的气息都有些凝滞了,他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气势,焦虑道:“云儿,你怎么样……我……”

在他气势收起的这一瞬间,季舒容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水中的鱼一般,终于可以呼吸了。

只是此时的季舒容浑身几乎已经没有力气了,面具之下的唇也好似枯草一样苍白。

这一瞬间,季舒容完全确定,这里君无极曾经来过,或者说,和君无极有着什么非常重要的关系。

是君家的地方么?

君无极有些手忙脚乱地站在一旁,就好像是一个做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想要触碰季舒容,又害怕自己伤害了她。

或者说……他害怕看到季舒容因为自己受伤,因为自己痛苦……因为自己,而出现惊恐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还是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明明这一切已经好转了,为什么一看到这样的东西,他还是止不住得想要杀人!想要毁灭这里的一切!?甚至,不小心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就在君无极懊恼的时候,忽然一只嫩白的小手伸出来握着他的,那温度虽然略显冰凉,却无比的舒服,很快就将他那种疯狂翻滚的躁动碾压了下去。

“止水,你不抱抱我么?我站着累……”

季舒容虚弱地撒娇,言语之间竟是对君无极的信赖和依恋,好像完全不介意君无极不小心将她“吓”成这个样子。

君无极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看向季舒容,而她的眼神,清亮、澄澈、温和、透彻、就好像是一汪柔柔的春水,没有害怕,没有忌惮,没有惶恐,更加没有退缩,有的,只是满满的柔情,满满的爱意!

君无极心中一震,二话不说将季舒容记狠狠抱入了怀中,不住地在她的眉心啄吻着,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云儿……对不起……”

听到了君无极略显颤抖和激动的声音,季舒容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将脑袋埋入了他的怀中,问道:“止水……这里和君家有关系?”

君无极顿了顿,低声道:“对,有关系,当年囚困我的地宫,和这个地方一模一样。”

季舒容眼瞳一缩,一下子从他的怀中离开,惊愕道:“真的?可是那个地宫不是应该被你毁了么?”

君无极苦涩一笑,道:“对啊,不是应该被我毁了么?”

随后,君无极抬头看向了那浮雕之上,眼神有些深邃。

“怎么了?”季舒容担心地拽住了他的长袍,忧心问道。

君无极一手揽着她的腰肢,目光却停留在了那个升龙浮雕之上,低声道:“那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有棋谱。”

季舒容一愣,双眸眨了眨,蹙眉道:“等等,你不是说,剩下的棋谱在其他四大家族的人手中么?为什么这里也有?”

君无极笑了,只是这个笑有些冷冽:“谁知道,或许被骗的,不单单只有一个人。”

季舒容双眸缓缓睁大,脑海中不断消化着这个消息。

难道说,以前夏朝的帝君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四大家族的人?

难道说,那帝君早就看出来了四大家族的野心?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个东西……

又或者,那里面根本就没有棋谱……

季舒容深呼吸一口气,默默看着那个浮雕升龙中口中噙着的东西,蹙眉道:“止水,我们先去把它拿下来吧?”

君无极摇头道:“不,不能将它拿下来。”

“为什么?”

“因为只要一把它拿下来,这个地方就会坍塌,否则你认为,为什么那个君家的人还不动手去拿他?”

季舒容恍然大悟,拿了之后就跑不掉么?

从这个地方出去,只有这样一条狭窄的通道,拿了之后绝对跑不掉,在这样完全封闭的地宫之中,不被砸成肉末才叫奇怪!

忽然想起什么,季舒容蹙眉问道“止水,如果是这样,那你怎么拿到你的棋谱的?”

君无极背脊一僵,抿了抿唇道:“是别人‘拿’给我的……”

季舒容了然点头,想起可能是君无极手下的谁,好奇道:“哦,那他人呢?”

“死了……”君无极嘲讽一笑,语气有些莫名。

季舒容身躯一僵,以为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了君无极的什么伤疤,低下头抱歉道:“止水……对不起……我……”

君无极忽然灿烂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小笨蛋,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那个人的死,不是因为他对我的忠诚,而是因为他的贪婪。”

“啊?”季舒容脑子有点混乱,怔怔看着君无极道,“你是说,他其实是想要拿了这个棋谱,然后自己逃走的么?”

“对。”君无极深呼吸一口气道,“是我故意引诱和泄露了棋谱的事情,侧面引诱那个人去盗取棋谱。”

“什么?”季舒容懵了,不会吧,当时的君无极只有多大,竟然懂得借刀杀人?

“那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大开杀戒,所以那些人在逃跑的时候想要将棋谱一起拿走,然后就全军覆灭了!”

君无极的声音虽然风轻云淡,但是季舒容却从中听到了一种孤绝。

哪怕是屠尽了世界,哪怕是杀尽了天下,也绝不低头的冷傲。

季舒容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但是君无极所面临的惨烈现状,她顿了顿,握着君无极的手更紧了,紧得好似想要和他永永远远的相依相偎在一起。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以君无极对季舒容的了解,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笑了笑道:“因为矮啊。”

季舒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君无极似乎看出了季舒容的腹诽,宠溺一笑,在她的屁屁上轻轻拍了两下。

季舒容顿时面红耳赤,一下子捂着屁股发飙:“君止水!你简直太过分了啊!”

君无极很是满意手下的那种触感,笑眯眯道:“当时的我就这么一点点大,这些巨石没一块落下都重达千斤,以我的身材能够在巨石的缝隙中找到活路,很简单,不是么?”

一边说,君无极还一边比出了小小的身高。

季舒容只是看着,就有些心酸。

这样的身高,分明只是一个和临天一般的孩子,然而,他却已经经历了这般痛苦和黑暗的一切……

“我不是活下来了么?笨蛋。”见季舒容的眼神涌动着淡淡的光芒,君无极伸手温柔地将她扣入怀中,低声道。

季舒容撇嘴,咬牙道:“没有,我只是庆幸,你当年这么大一点的小豆丁还可以长得这么高,否则我可不想要一个矮矮的夫君。”

君无极:“……”这个锱铢必较的丫头。

但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君无极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她的云儿,真是一个难得的宝贝。

低头在季舒容的头顶吻了吻,君无极道:“你要四处看看么?如果没猜错,这里面应该有不少的金银财宝。”

季舒容一听到“金银财宝”四个字,眼睛都亮了,连忙道:“要要要!要去看看!”

靠!

银子啊,她才不嫌多么!

哼哼,要知道她现在要养的,可是一大家子的人呢!

君无极被她贪财的小模样和眼底闪烁的光芒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握起季舒容的手,脚下一点飞掠而起,几个踏步间不断变化脚步,随后又踏入了玉雕群,半晌才从那些白玉石雕中穿过,就来到了一堵墙边。

他在上面轻轻敲了几下,好像是一套奇门遁甲的规则,随即,石门轰隆一声打开。

随后,季舒容发誓,她当真是要被这里面的光芒亮瞎了眼!

看那成堆成堆的宝物,成山成山的金银,饶是已经见过了无数“大世面”的季舒容,都忍不住想要流出两条口水喇子。

拥有了这样的金银,富可敌国也不在话下!

忽然想起什么,季舒容猛地回头看向君无极道:“说!你的无极宫里面,是不是也有这么多的钱财?”

君无极听着季舒容急迫的语气,点头道:“现在早就不只这些了,因为我把这些钱财当作是运作的资金,投入了独孤堡,所以它起码翻了百倍。”

季舒容双眸圆瞪,心中嗡嗡作响。

什么叫土豪?

什么叫大土豪?

眼前就是啊!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家的夫君竟然是一个这样有钱任性的大土豪啊!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季舒容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笑得无比献媚。

嗯,虽然隔着面具,君无极还是感觉到了那一股浓浓的献媚的气息。

他嘴角一抽,好笑地在她的面具上轻轻一敲,低声道:“淘气。”

季舒容:“……”她不是淘气好么,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土豪做朋友哒!

“好了,既然已经明白了这里的状况,那我们就先离开吧。”君无极伸手抱着她问道,“还是,你想要看看别的地方?”

季舒容摇头,声音有些闷闷地道:“既然你没来过这里一找就能找到机关,换而言之,这里的确和你小时候所呆过的地方一模一样,我们还是离开吧。”

君无极听着她有些心疼不舍的声音,真是被她的“天真无邪”打败了,十分无奈地笑道:“等我们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这里面的钱财,还不是你的,你在不舍些什么,小傻瓜?”

季舒容撇了撇嘴,心道,这还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

等你试试养这么一大家子,你就知道,无论钱财怎么多,那都是不够的好么!

看着这么大一座金山在面前,只是看着而不动,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啊!

“走吧走吧,别看了,看得我心塞。”季舒容伸手一把抱住了君无极,蛮横下令道,“天字第一号苦力,还不走呆在这干什么呢?”

君无极就这样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天字第一号劳动力”生生被降为了“天字第一号苦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应道:“是是是,我的女皇大人。”

将季舒容一把抱起,君无极脚踏七星飞掠而出,如果在别人看来定然会以为君无极有病,毕竟四周什么都没有,不直接飞出来还在空中飞来飞去,在雕像之中点来点去,尼玛不是有病是什么?

然而季舒容却知道,这是一种阵法!

换而言之,地宫中任何对的东西都碰不得,它都有阵法和机关保护着。

如果随便触碰,下场就是——死!

很快,君无极就带着季舒容从这座地下宫殿中走了出来,而此时,天色刚刚泛起了一丝明亮,一夜已经过去。

季舒容顿时双眸一亮,紧握着君无极的手道:“止水,我们快回去!好戏差不过应该要开演了。”

可不是就好戏么?

年度父女撕逼大战,她倒要看看,是毁了容的女儿撕了已经被废了第三条腿的父亲呢,还是已经变成太监的父亲虐死毁容的女儿。

君无极点头,将季舒容拦腰抱起,脚下一点,犹如一阵旋风般准确地向厥罗可汗的行宫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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