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闻言, 脸上的笑意更甚。

“识得,识得……真是巧了, 那宝平家的,差不多是和老奴一起进的沈府,不过那婆子是灶上的。

大人说夫人这两日一直没胃口, 饭也吃不了几口,中午在沈家宅子倒是吃的香, 可这地道的江南厨子,一时半会也不易寻着, 大人这才和老太爷讨了人过府……”

大人待夫人真是顶好的,回府的路上, 柳嬷嬷倒是把该打听的, 不该打听的,全都问的清清楚楚的了。

傅府的灶上只有个寻常的粗使婆子,那婆子差不多四旬有余, 做饭根本谈不上精通。

这要从傅南生在边关时说起,那时同营帐里有一个老兵,谁料那人却战死了, 临终前再三托付傅南生, 若他能活着回京, 让他帮忙照看自家老婆子。

可谁知那老妇人死活不愿接受傅南生送上门的银两, 再三寻思,他只好把人安排在府里,每月贴补一二。

其实唐依依并不是钟意江南的膳食, 只是傅宅里每顿大块的肉菜,还有些许的膻味残留,也怨不得她会吃不惯。

傅南生呢,他向来粗枝大叶,本就不是会在意饭菜精细的人,只要能吃饱就行。

听罢嬷嬷所言,唐依依心潮起伏,似有股暖流在心房静静划过。

“夫人不要怪老奴啰嗦,您也要多多留意着大人的喜好才好……”

自家小姐凡事都好,就是这性子有些散漫,柳嬷嬷抓着机会,趁机给唐依依提着醒,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不要说傅大人眼下这般在意自家小姐,她更不能无动于衷。

傅南生只是去了一会,就返回了清雨轩。

虽然只有短短两日,柳嬷嬷大约摸得清大人的习性,他像是不喜丫鬟在旁候着。

柳嬷嬷眼神示意秋儿,领着她悄悄退了出去,秋儿满脸不情愿,哀怨的看了看自家小姐。

傅南生自是没有留意到俩人,他手中拿着红漆描金的梨花木匣子,他略微斟酌,沉吟着开口。

“这些之前一直是周侍卫帮我打点……这两日他给理了出来,以后搁你这处可好?”

男人语焉不详,唐依依满眼狐疑,她打开暗扣瞧了瞧,里面放着的竟是些地契,银钱珠宝。

唐依依不禁傻眼了,心下万分诧异,他手中怎会有这么多的产业?

再者,就算让她管家,可完全不需要把地契一并交给她?

女子黑白分明的大眼无声的眨了眨,唐依依满是不解的看向傅南生。

“我……我……我就想让你管着!”

向来嘴笨的傅南生难得的使了小性子,男人有些别扭,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耳根泛起了红。

其实傅南生并不擅长说谎,他怎能说他是从军营里听来的,那些人总是嬉笑打闹,每每谈论起这些,都说得了银两的婆娘,如何的欢天喜地,如何的……

男人疑惑,他把全部家当都给了她,可她的依依怎么和营里的人说的完全不同?

一向呆笨迟钝的男人,这次又泛起了憨傻,他怎会知道男人间的无时无刻的吹嘘显摆,错把男人的戏谑玩笑话当了真!

唐依依的心里却早已软的一塌糊涂,这男人总是这样,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总能在她心间激起层层波澜。

晚膳时,面食换成了白糯的米饭,还有一盘午膳时她爱吃的春卷。

从坐下时,傅南生就不动声色的观察,见她果然频频动筷,越发觉得他和沈家要对了人,男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唐依依笑吟吟的,她只装作不知,一辈子很长,她会和他并肩走下去,然后慢慢对他好!

“三哥,你也多吃点!”

见他总是张罗着给她布菜,唐依依夹了个春卷放到他碗底,柔声道,“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男人不由弯了眼角,面上扬起欢喜,三两下就把唐依依夹给他的春卷吃完了,傅南生抬头间,对面女子正面露难色。

唐依依犯难的看着眼前剩下的半碗饭,她午膳用的多,这会又连吃了几个春卷,不觉有些吃不下了。

“饱了?”

唐依依无奈点了点头,傅南生二话不说端过碗,“呼啦呼啦……”,碗里的剩饭眨眼就被男人扒拉进肚。

唐依依直看的哑口无言,这人怎么能这样,那可是她吃剩的呀!

傅南生不知唐依依的心底,他正大口咀嚼吞咽,下巴不由一鼓一鼓,越发透着股傻乎乎的劲头。

女子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莫名泛着甜。

傅南生从净房出来,就见唐依依正盘腿坐在床上,满榻遍布银票、地契、珠宝首饰,女子披散着浓密黑亮的青丝,白净的侧脸在烛下莹莹如玉。

“三哥,你怎会有这么多银子?”

听着动静,唐依依好奇的抬头望过去。

刚刚无事,唐依依就随手翻了翻下午傅南生拿回来的匣子,那里除了良田,宅子,竟还有不少的银票。

“依依,你欢喜银子还是我?”

眼前的她似美玉,美好无暇,忆起过去她曾说过的话,突兀的念头猛然迸现脑海,不知怎么得,傅南生就这么脱口而出。

唐依依错愣,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南生后知后觉,脸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鼻尖。

唐依依兀自笑个不停,傅南生的眼神从别扭变成尴尬,最后变成满目无奈,他直直凝视着笑靥如花的女子。

下一刻,男人的气息渐乱,幽深的黑眸渐渐染上几分□□,一场暴风雨悄然酝酿……

惹火的唐依依尚不自知,见他走过来了,这才赶忙收拾了满床的凌乱,跪身想放回箱底。

就在此时,傅南生却突然出手了,他一把揽过她,翻身压了上去,扑倒床榻,一时银票散乱满地,无人理。

撬开唇齿,他一下就窜了进去,一蹴而就,他缠上了她,亲吻凶猛,极尽疯狂的追逐着她的香舌。

他急切的包裹着她,男人口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唐依依晕乎乎的,恍惚不知今夕几年,身在何处……

男人的吻一向霸道,没有一丝技巧,步步紧逼,密密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隐隐察觉到他的灼烫,唐依依心下紧张,慌乱的小手触到结实匀称的胸膛,他不由闷哼一声,箍着的双臂不觉又狠力了几分。

男人大掌不停在她腰间摩挲徘徊,酥酥麻麻蔓延至四肢,身子仿若还记得他的强韧与灼烫,唐依依忍不住颤栗悸动。

胸前微凉,外间的单衣不知何时散落,他隔着肚兜轻轻啃咬胸前娇嫩,温热湿润了一片。

男人似乎很是迷恋她的绵软,不断流连……肆意爱怜……欲罢不能……

十指交缠,傅南生拉起女子的双手桎梏枕旁,下一秒,她被钉住了,他就这么急急火火的闯了进去。

娇柔的女子哪里禁得住男人的讨要,唐依依渐渐迷醉,粗重的喘息不断交叠,暧昧升腾……

唐依依是被热醒的,满面的热气直扑耳后,男人从身后紧紧环住她,双手环上她的腰,两人严丝合缝,犹如躬身的虾子。

她“蹭”地红了脸,慢慢抽身,谁知她刚刚一动,身旁的傅南生就睁开了眼,拥着她坐起身来,温声低语。

“怎么起了?可是口渴?”

“……我……我想……净房!”

唐依依声若蚊蝇,赧然低语,脸似滴血般殷红。

傅南生闻言起身,抱起她径直往净房走去,一连串的动作熟练自然。

“放,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唐依依小声嘟囔着,脑袋深深埋首男人怀中,只露出一只红红的耳尖。

内室未点灯,一片昏暗,他才不会任她摸黑,傅南生恍若未闻,一路把人送到了净房。

被人像个瓷娃娃般对待,唐依依心下窘然,忍不住又有些别样的情愫涌现心头……

“今日我们出府逛逛?”

刚刚用完早膳,唐依依胃口依旧不错,傅南生心底的不安焦躁尽消,风卷残云的把桌上剩下的全扫进了肚子,间隙抬头提议道。

“那我把秋儿也带上?”

唐依依暗自琢磨,她刚进了府里,也确实有些家具需要添置一二,昨日她又刚好听到了秋儿的抱怨。

还在泉城时一直是两人相伴,可进了京,傅南生干脆连内室都不让她久呆,像是把她隔离在外了。

唐依依知道她定是心里不痛快,秋儿在她心底就似亲妹妹,今日正好带她出去逛逛。

傅南生微顿,他本想两人单独相处,过几日他销了假,就没有这么多时间陪她,不过见唐依依开心,傅南生倒没说什么。

果不其然,听说夫人要带她出门,秋儿两眼发光,急忙从箱底翻出新的细布裙换上,喜笑颜开的跑去找柳嬷嬷。

柳嬷嬷却有些顾虑,府里尽是些新添的小厮丫头,她禀了大人和夫人,想要留在府里看家。

“那就劳烦嬷嬷,回来我给您捎带京里的糕点!”

傅南生不觉点头,他也觉得嬷嬷想的周到,有她在依依身边帮衬,依依也能轻松些。

傅南生带着唐依依去了南大街,这里是南城最繁华的街巷。

临街的绸缎铺子琳琅满目,首饰铺子也是一间挨一间,唐依依目不暇接,惊喜连连。

骑马随行的傅南生见她笑容满面,不由靠过去一点。

“从这直走过去,尽头就是皇城脚下,从咱们府上过去不到一个时辰,每日我都行经此处,府上到六部衙门也不过半个时辰……”

谁料男人一低头就见着女子娇嫩的红唇,傅南生喉结不由滑动了一下,他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口中乱七八糟的说了通什么。

秋儿也似脱线的风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哪家铺子的窝丝糖最甜……街头铺子的水粉最好……谁家铺子有了新样式的红头绳……

唐依依听了失笑,看了看避在轿子外头的傅南生,她放下轿帘,她们才到京城没几日,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这般细致。

“小姐,这些都是冬雪说的,奴婢答应了回头要送她红头绳呢!”

虽然柳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如今小姐嫁了人,不能再像旧日一般称呼,可秋儿总是习惯的脱口而出。

前两日牙行确实送了不少丫头婆子上门,唐依依哪里知道如何挑人,还是柳嬷嬷悄声提醒她,只挑些身子骨看起来壮实,模样周正的就好。

唐依依没想到买下一个人竟只要三五两银子,末了,她看到一个身形单薄的小丫头,抖抖索索的,唐依依心下不忍,就一起留了下来。

一入府,主家就要重新给她们赐名字,意味着挥别过往,从今以后做个忠仆,唐依依也是见到秋儿,才灵机一动。

冬日飘雪,夏日蝉鸣,春日万物复苏,草木发芽,干脆就依次叫了冬雪、夏蝉和春草。

秋儿提及的冬雪,好像就是那个怯生生的身影,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性子还挺活脱的。

“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红头绳自是要好好送,待会我给你买了,人人都有份……”

“真的,小姐最好了!”

“……”

马车里不时传来欢快的说笑,偶尔伴随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马车外的男人不时回头看看,嘴角不知不觉扬起宠溺的笑意。

“三哥!”

唐依依掀开轿帘一角,轻声唤住傅南生,抬眸间,繁星点点,熠熠生辉,男人一时迷了眼睛。

“……三哥,三哥,就在这下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个男人有点傻!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