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拉近距离最有效的方法——投其所好。

安君义爱女如此,罗政偏捧着她的女儿们夸。

“安氏女儿个个皆国色天香,百态出众,却又不乏爽利痛快,当日战场英姿,可着实让政大开眼界啊!”

“那日长鞭如影,软剑划破千军,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见挥槊当关之百战豪杰,气当凌云!”

“今日一见,政又见诸好女娉婷典雅,秀美端庄,大气有度,政平生所见唯安氏女也,不外如是!”

夸人得见多了,往死里的也不是没有,但夸得如此这般直接而半点不脸红的,罗政当真是一绝。

王府姐妹听得脸色发红,就连苏小小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立朝为臣不计数,夜郎诸臣不由自主稍稍低头,深怕自己脸上的讪然被人发现,呼延烈直接拿起酒杯,以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他觉得有点丢人。

歌舞相继,锦瑟皆佳。

容峥牙齿泛酸,压低声音道:“不愧是牛皮老臣,这脸皮果然够厚,奉承起人来委实有点……腻得慌。”

安君义目光一闪,心情的确不错,他同罗政对上目光,面不改色,竟而一笑。

“政公客气了,小女不过是莽撞了些,夜郎山水钟灵毓秀,蕙心纨质者不计其数,木兰当军者又何曾少了?”

“实则女儿家强于杀伐未必是好事,倒是本王往来都城,见龙丘将军英俊挺拔,为夜郎舍生忘死,将士勇猛强悍,皆有一夫当关之态,好生佩服啊!”

“且今日见政公及文武大臣如明月清风,皆乃豪爽之辈,烈王爷虽则年轻,却已能代为主持大局,诸位大人竭尽心力,短短两月便能除旧历新,创立不世功德,堪为世人楷模啊!”

投其所好,安君义也是信手拈来。

但夸到不世功德,世人楷模,真真是谁比谁脸皮够厚了。

罗政嘴角一翘,诸位臣子忝着肚子相视一笑,显然是被揉了软处,唯有寥寥几人忍不住脸色发红。

呼延烈忍不住又端起了酒杯,扫过憋笑的龙丘墨,深觉自己果然年龄不到,脸皮还不够厚,看着下面那一声声“过奖”委实有点听不下去。

苏小小按着容峥的手,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抚了抚额头,挡住自己的表情,她道:“我瞧着爹爹莫不是要和政公冒点火花了,怎么这夸人也跟比赛似的?”

容峥嘴角上扬,“看着吧,估计好戏还在后头。”

边上安心婉轻咳了一声,“爹爹可是见惯了大场面,这点事情又岂能让他说不出话来?”

安心婉悠悠道:“所谓棋逢对手,这可才真的不外如是了。”

众人相视低笑,纷纷点头。

两人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人自然是要跟上的,呼延烈不擅奉承之语,是以一整场宴会基本都是罗政带着人跟安君义斡旋。

虽说是斡旋,但一直没讲到正题,苏小小尽听了一大片天花乱坠的夸赞之语,只把双方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安君义最后竟然拿起了这宫殿的摆设说起事来了……

听到最后,几个人竟然习惯了。

邦交之事,安君义以永安王爷之身来此,已是莫大诚意,若是他还要先开口,那么这邦交与“求和”无异。

事关国家尊严,安君义绝对不可能先提出“邦交”二字。

“这庆功宴还真是名副其实,”安亦修不由感叹,“他们怕不是连杀人只溅三滴血都要拿出来说上一说了。”

龙丘墨瞧着安君义和罗政有来有往,耳边流过的好似是无关乎己的清风,似笑非笑道:“这还是暖场,正题还没开始,不着急。”

安亦修点头,一转头想去看看呼延烈,视线却在半路停住,却见那戴翰林仿佛超然物外般,全然没将满朝其乐融融放在眼里,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看似单纯的目光里似乎又别样幽深,有点渗人。

戴翰林见他看向自己,更是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安亦修随之打了个哆嗦,不吭声地垂下头,连忙避开。

一不小心收获了一个仰望者,怪不好意思的。

底下眼见气势越来越盛,罗政咳了声,众人气势略为一变,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在悄然蔓延。

声音渐小,罗政举杯,轻笑道:“政惭愧,大周宁王亲自到此,诚意可见,政便也不再拘束,有话直说了?”

来了。

安君义声色不动,且将杯盏拿起,长长一叹,“一路行来,我等所见仍是历历在目,子宁所想,必定会诸位大人所想。”

容峥打直脊背,挺拔的上身瞬间有了凛然气势,他是庆王府世子,也是九连舵舵主,记录邦交之事之一举一动,都该为他所记。

不然这里有没有大周史官,日后载入史册,只怕还是要他从旁协助了。

苏小小轻笑了笑,看向安心瑶,“四姐,我请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安心瑶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个纸包。她们身份贵重,又是为了邦交而来,因此进入都城是无人敢搜身检查的,这个纸包便轻而易举带了进来。

“你要这些做什么?”安心瑶奇怪。

“做我的本职工作,”苏小小将纸包打开,看着一截炭笔和丝织手套,仿佛又回到了现代自己四处采访查探的瞬间,自信一笑,“……政治记者!”

容峥一挑眉,“你倒是有想法。”

苏小小冲眨了下眼睛,狡黠又带着几分魅色,促狭道:“你费心费力的记,何不如让本郡主帮你写下了?”

小傻子容峥勾起嘴角,而后道:“那你给我一半,你写,我画。”

我靠,插图太太啊!

苏小小忙不迭掰断炭笔,分了一半纸给他,两人看着对法,不约而同地笑开。

那厢安君义同罗政已经说开,起先几句无外乎都是寒暄,罗政道:“王爷请见,两国战乱频繁,不知多少亡灵浮于战场,今次宁王相助夜郎,必是天降恩旨,政及百姓诚请宁王,予立邦交和平!”

罗政已然开口,众臣都激动地看向了安君义。

按理说,他是该立即应下的。

但是,安君义却问他,“不知政公可记得两国战争因何而起?又因何而续?”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