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密不透风，但我在听到萧铭这句话后，却感觉周遭的冷，侵入心底。
等我意识到时，反应过来，其实跟天气无关，是心寒啊！
顾奈没回答萧铭的话，直接拿了委托协议从审讯室出来。
审讯室内，萧铭一拳砸在了桌面上，脸上满是颓唐跟伤怀。
从警局出来，我看着顾奈手里的离婚协议，长吁一口气，有些释怀，但又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掐住了我的喉。
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这种感觉，不太好受。
走了几步，白泽看看顾奈，又看看我，率先开口，“姐，姐夫，接下来去哪里？”
“回家吧！”
“离婚！”
我跟顾奈一前一后开口，然后我们俩对视。
顾奈看着我的眸子里毫无波澜，但是我可以感受的到，他现在心底在蕴藏着一场暴风雪。
“白律师。”顾奈倏然一笑，“离婚委托协议都在我手里了，你不准备第一时间去离婚？”
“我今天有点累，我想回去休息。”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有些疲倦。
顾奈看着我的眸色加深，没多说，只是轻嗤了一声，“白律师，你确定？”
今天的顾奈有些奇怪，在他跟萧铭在审讯室争吵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今天来，似乎不止是为了替我索取离婚协议书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在跟萧铭证明些什么。
而且，凭我对萧铭的理解，他对顾奈似乎焦虑过了头，也爱面子过了头，那样怂，那样没骨气的一个人，在知道对方能救他的情况下，按照常理来说，他就算是跪下求，也一定会求的，但是他没有。
一连串让我好奇的东西在我脑海里闪烁不停，顾奈眸色清冷，撇过白泽，“你今天去学校吗？”
白泽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姐夫，我能不去吗？”
“不能！”顾奈从薄唇间吐出两个字，显得异常薄凉。
这段时间，我跟顾奈的关系处的太过安逸，导致，我早忘记了这个人是商业场上杀伐的人。
听到顾奈的话，白泽耸拉脑袋，“姐夫，你跟我姐……”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手。”顾奈继续淡漠开口。
闻言，白泽再没接话，而是走到我面前，推攘我几下，“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执拗，你就直接跟我姐夫认个错不行吗？”
我认错？
我凭什么认错？
我认错的由头是什么？
就因为我现在不想马上离婚？
不知道顾奈给白泽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这小子对他言听计从，哪怕是现在，如果换做以前，萧铭要是这样凶我，他一定会站在我这边，而且会暗暗恨萧铭很久，可是现在，他居然淡定异常的告诉我，别再执拗。
顾奈上车，白泽紧随其后，走了几步，回头看我，见我僵在原地不动，过来，拽住我手腕，“姐，你怎么不走啊！”
“我打车。”我动动唇角，开口。
白泽长叹一口气，拽着我往顾奈副驾驶的位置走，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把我推了上去。
“白泽，你是不是要造反！！”我温怒开口。
白泽悠悠的叹了口气，“姐，这件事，我姐夫做的真没错，你刚才那些话，那神态，摆明了就是对萧铭还余情未了，就算是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接受的。”
白泽有意压低声音，但是此刻的空间太小，他就算是压得再低，顾奈也能听得到。
白泽的话，分析的头头是道，我下意识去看顾奈，发现他淡着一张脸，始终不发一言。
我在顾奈跟白泽谴责的目光下，僵持了会儿，最后只得上车。
顾奈开车把白泽送回学校，随手拉开车抽屉，拿出一个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收着。”
白泽忙摇头，“姐夫，不用，我现在手头有的花。”
“你有的花是你的事，我给你，是我作为姐夫该给的。”顾奈浅笑了下。
白泽一脸为难的看向我，他懂，我一定不会让他收。
白泽抿了抿唇，“姐夫，这个我现在真的不能收，等你什么时候跟我姐正式结婚了，我一定收。”
听着白泽的回答，我心里稍稍感动了下，现在的念书的男孩子，攀比心理特别重，他能在这个时候还是选择维护我这个做姐姐的尊严，我心里还是感动的。
相比起白泽的委婉，顾奈要直白的多，“拿着吧，我跟你姐现在就去领结婚证。”
白泽一脸愕然，看向我，我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顾奈斜我一眼，把银行卡强塞进白泽怀里，一脚踩下油门。
看着顾奈的动作，我脑袋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对于顾奈，我对他很多地方都感到好奇，就比如开车，这车明明是手自一体的，大多数人肯定都会选择自动，但是他偏偏选择手动。
我出神，待我回过神来时，顾奈已经把车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我忍不住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心里碎念——都什么时候了，刚才居然还在想他开车的事。
跟想象中不一样，我以为，顾奈带我来民政局的时候，我心里一定会特别抵触，但是现在，我丝毫这种情绪都没有。
我跟顾奈下车，李铭从民政局里面跑出来，看到站在顾奈身侧的我，冲我挤眉弄眼。
我脸骤红，礼貌性打招呼，“李助理。”
李铭冲我笑笑，看向顾奈，“顾总，已经都安排好了。”
顾奈点头，迈步。
“白律师，听说你今天离婚，恭喜啊！”李铭故意走的比顾奈慢一步，站在我身侧说。
我，“……”
虽说，我今天离婚的确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但是被李铭这样明摆着说出来，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
李铭说完后，看着我默不作声的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问题，又补了一句，“白律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离婚是件好事，证明你能离开那个渣男了。”
“嗯，谢谢。”我浅笑，应声。
走进民政局，所有事顾奈已经都提前安排好了，我跟萧铭的离婚手续办的特别痛快，不足半小时，手里的结婚证已经变成了离婚证。
捏着手里处于温热状态的离婚证，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儿，但是我身子动动，还没起身，求被顾奈大手覆在我手上。
“给我们俩办结婚。”
顾奈说话的声音非常清冷，边说，边从自己身上掏出户口本、身份证。
我，“……”
李铭，“……”
民政局工作人员，“……”
“听不懂？”顾奈眉峰微蹙。
“不是，不是，顾总……”工作人员脸色一惊，忙伸出手，把顾奈手里的东西接过。
“顾总，您跟白小姐先去隔壁拍一张结婚照，然后再回来。”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显是对顾奈有惧意。
我心底有一团温怒的小火苗在四处乱串，但是不敢吭气。
“走吧！”顾奈起身，整了整西服，跨步。
我坐着不动，就像是被胶水粘在了凳子上。
“白律师，你倒是走啊！多好的机会啊，你要知道，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想嫁给我们顾总，我们顾总都不屑一顾。”李铭在我耳侧小声嘟囔。
我没应声，但是也没动，手里捏着离婚证，深汲气，看向工作人员，“我不离了。”
工作人员，“……”
我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顾奈能够听到，他一回头，眉峰蹙起，“白首，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再重新说一遍。”
“我说，这婚我不离了。”我重复，赌气。
如果说刚从狼窝出来，就必须进虎窝，那我宁愿就一直在狼窝里呆着，至少，我对那个狼窝已经足够熟悉，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
我这样想着，顾奈转身走回来，大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拎起我的手臂，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今天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凭什么？”我叫嚣。
顾奈低头，在我耳边说嘲弄，“凭我是你的男人。”
“你不是！”我气恼，伸手把顾奈推开，不顾身侧还有工作人员跟李铭，讥讽，“顾总，您不会饥渴到这种程度吧？拽着我一个二婚女人不肯松手？
还是，您觉得，您不过是睡了我几次，就觉得自己是我的男人了？
顾总，现在这是什么社会，您还以为……”
我话还没说完，顾奈向前一步，脸色阴翳，伸出手，捏着我的下巴，“白首，好痒的，你继续说，让我听听，从你这张小嘴里，还能说出什么。”
下巴被捏的生疼，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捏碎似的。
我想咒骂，但是咒骂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奈扣住手腕直接拽到了拍结婚证的地方。
可想而知，我们这张结婚照拍出来的效果到底有多难看。
——顾奈一脸淡漠，我一脸温怒。
照片洗出来后，顾奈拿着照片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低头睨一眼，脸上难掩惊讶，哆哆嗦嗦的看着我问了句，“双方是自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