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
呵！当然不是！
我咬着下唇没做声，心知肚明，我就算是说了什么，也无补于事，顾奈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
李铭站在我身侧，看着我的神情满是同情。
“自……自愿的？”工作人员继续颤抖着声音问。
我自喻是个还算比较有素质的人，极少说脏话，但是现在，却异常想说——你是瞎啊，难道看不出来我是不愿意的吗？
见我跟顾奈依旧沉默，工作人员低头，开始办手续。
办了一会儿，看我跟顾奈一眼，“顾总是第一次结婚，白小姐是二婚，两人都清楚，是吧？”
我愕然，看向顾奈，发现他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悦，薄唇挑开，“是。”
顾奈气场太大，把工作人员吓得不轻，在听到这句话后，再没多说，十分痛快的给办完了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顾奈把结婚证揣进自己兜，看向我，“去选婚戒？”
我还沉浸在刚才工作人员的话里，看向顾奈，“顾总，您是第一次结婚？那我上次给您打的官司，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我第一次给顾奈打的官司，是离婚官司。
顾奈面不改色，“事实婚姻，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还有家产，也会起诉。”
我，“……”
我是律师出生，顾奈这些话如果跟别人说，或许还能哄骗一下，但是跟我说，我半个字都不会信。
争夺孩子我信，但是说什么争夺家产，两个人连婚都没结，她哪有资格跟他争夺家常？
我想听顾奈一句解释，但是顾奈只是斜了李铭一眼，“把太太送回家。”
一句太太，让李铭一脸懵圈，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顾奈已经先一步离开。
李铭走到我身侧，轻咳两声，“白……白律师，哦，不，太太，我送您回去？”
我汲气，不悦，瞪向李铭，“不准叫我太太，加我白律师。”
李铭，“……”
我让李铭叫我白律师，无意是在为难他，因为顾奈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坐上李铭的车，李铭看着我，宽慰几句，“白律师，其实你也不用太生气，我跟了顾总这么久，还没见他为哪个女人这样费过心思，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在乎你。”
“在乎我？在乎我就是在我今天刚拿到离婚证还没捂热，又匆忙给我换成了结婚证？你有没有想过，这会让别人怎么看我。”我气恼，咬牙。
李铭一脸无奈，把车窗降下些，让我透气，“白律师，这件事该怎么说，其实您应该看到事情的两面性，我觉得啊，个人觉得，我们顾总还是不错的，你可以往好的地方想，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要是再拖个一天、两天，或许这个优秀的男人就是别人的了。”
李铭侃侃而谈，说完后，扭头冲我笑笑，“白律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按照正常逻辑，正常思维来说，的确是对的，可，我跟顾奈的事，根本就不能按照正常思维、逻辑来。
俗话说的好，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不爱，我至今都不能懂，顾奈对我的爱，到底起于哪里？
李铭把我送回家，把车停在小区楼下，摸摸鼻子，“白律师，我是看在咱们俩处的关系不错的份上才跟你说，我们顾总的性子，你不能跟他来硬的，你得哄着他来，他那么喜欢你，你要是能跟他服个软，他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撒娇的女人都好命？
“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也心情不好，我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李铭跟我道别。
我下车，转身跟李铭道了句谢，走进小区。
其实李铭的建议很中肯，既然婚都已经结了，我现在就算是再折腾，折腾出花来，这个事实也是不能够改变的。而且，想跟顾奈离婚，远比跟萧铭离婚要难得多。
回答家，我在玄关处换鞋，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惆怅。
白泽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慵懒的趴在床头，险些睡着，他的一通电话，让我一个激灵，睡意清醒大半。
“姐。”白泽在电话那头弱弱的说。
“怎么了？”我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上火的原因，嗓子还有些疼。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没事吧？”白泽小声嘟囔。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不想让白泽担心，笑着承应。
“你跟我姐夫……不是……你跟顾总，现在什么情况？”白泽支支吾吾的说。
“怎么？你不是一直都叫他姐夫吗?怎么突然又叫顾总了？”我调侃。
白泽故作叹气，“哎，姐，我虽然心里是挺喜欢顾奈的，但毕竟，你才是我亲姐啊，你要是不喜欢他，不想让他当我姐夫，我也不能勉强你啊，我最终的目的，就一条，那就是让你高兴。”
白泽话落，我心里一天的郁结多多少少舒坦了些，吁了口浊气，“放心吧，姐没事，而且，我跟顾奈已经领结婚证了。”
“姐，是不是他威胁你啊？”白泽一语成戳。
其实，我觉得白泽已经是成年人了，虽然还在学校念书，但是有些是，他是应该懂得。
关于这件事，我倒不是想隐瞒白泽，只是，有了萧铭那件事的前车之鉴，我不想他再因为我的事惹麻烦。
“没事，其实，深究起来，我也挺喜欢他的，只是，我觉得自己刚离婚就结婚不太合适，感觉有些怪怪的。”我半真半假的说。
白泽在电话那头默声，顿了会儿，小声说：“姐，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带同学去你那边。”
老实说，我今天的心情挺乱的，听到白泽的话，下意识就是想拒绝，但是想到白泽或许是担心我，想来一看情况，最后想了想，开口，“你想来就来吧，但是咱们两得说清楚，你每天往这儿跑，不能耽误学习。”
“放心吧，姐，我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我是念大学，又不是幼儿园，老师管教的才没那么严格。”白泽在电话里心情颇好的笑。
跟白泽挂断电话，我趴在沙发上又休息了会儿，给顾奈发了条简讯，告诉他晚上白泽要过来。
我本以为顾奈回信息会很慢，毕竟，他工作的确是很忙，谁知道，他几乎是秒回——好，晚上我买菜！
抛开顾奈的身份不说，抛开他强逼着我结婚这件事不说，其实顾奈真的是个一等一的好男人，我一个二婚，能嫁给这种男人，积了八辈子的老德。
我在沙发上小憩了会儿，再醒来，天色渐晚，窗外的霓虹也开始齐齐亮了起来。
我起身，刚打开客厅灯，门铃响起，我走上前，打开，白泽一脸羞涩的站在门外。
“你做什么？”我忍不住轻笑。
白泽挠头，“姐。”
我看了下白泽身侧并没有人，忍不住好奇，“你不是说要带朋友来吗？”
我发问，白泽脸倏地一红。
我，“……”
我正在思忖白泽是不是对我说了谎，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白泽身后钻了出来。
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左右岁的模样。
“白首姐姐好。”小姑娘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校服，走到我面前，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
我微愣，看了小姑娘一眼，转而去看白泽，“女朋友？”
白泽没吭气，在我眼里算是默认。
我让开身子，招呼两人进门，给两人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然后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
白泽这个臭小子，先斩后奏，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看着同样局促不安的小女孩，心里一阵尴尬。
“姐，你好歹说句话啊！”白泽边说，边用脚踢我脚尖。
我说什么？？
我睨白泽一眼，轻咳两声，“你还没给姐姐做介绍，我连小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说什么？”
白泽一听，恍然大悟，“叫许嫣。”
许嫣，好名字，跟人很搭，一看就是个娇滴滴的，懂事的小姑娘。
“你们是同班同学？”我好奇，脑子里回想那天开家长会的样子，记不得有这个小姑娘的身影。
“不是，是学妹。”白泽主动回答。
我哦了一声，脑袋里搜索者一般家长间儿媳都会问些什么，想了半天，问了句，“家里兄妹几个？”
“两个，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小女孩喃喃的说，说完，看看白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继续又说，“我弟弟有病，瘫痪，小时候一场医疗事故造成的，但是人很聪明，自己开了淘宝店铺，可以自己养自己。”
“嗯，很不错。”我接话，赞许的点点头。
“就这样？”小姑娘挑眉看我。
“那是？”我歪了歪脑袋，想，这小姑娘是不是在给我推荐她弟弟的店铺，为了自己弟弟的幸福，开口，“不知道你弟弟卖的是什么？我看看有没有可以买的。”
听到我的话，小姑娘脸上闪过一抹窘迫，“白首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难道就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吗？或者不高兴，您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心里承受能力很强。”
我听着一脸懵圈，“我为什么要反对？又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诧异的表情让小姑娘一愣，然后低下头，双手紧紧的交叉在腿前，“您……您难道不觉得我弟弟是个负担吗？”
“你刚才不是说你弟弟自己开了淘宝店铺吗？我想，应该生意还不错吧？就算是不好，不是还有你跟白泽吗？等你们俩大学毕业后，可以赚钱贴补一下。”我说的淡然，倾身沏茶。
小姑娘看着我，眼里蕴藏着雾气，“我弟弟的店铺营业额很好的，根本不需要我贴补，不仅如此，就连我上大学的钱都是他出的。”
小姑娘话落，开始抹眼泪。
我今天被顾奈气的不轻，现在才反应过来小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怕我嫌弃，嫌弃她弟弟是个累赘。
“你不用多想，你如果能跟白泽在一起走到最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弟弟我也会当自己亲弟弟看待的。”我抿紧唇，笑着开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那些软肋同时也是自己不可碰触的痛楚。
“白首姐，你是不是同情我？还是白泽提前跟您说什么了？您如果不同意的话，真的可以跟我直接说出来，我……我不想自己感情白白付出之后……又被否定。”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我，在等我一个表态。